第一案 最初之案(1 / 2)

荒村女屍

二零一零年四月六日,星期二,剛剛過了清明節。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在我的故鄉楷鎮的一個小山村,雨整整下了一個星期,到處都是積水。兩個小學生下午放學回家,一邊走一邊玩著路邊的積水。學校到家的路程大約有五公裏,而且都是山路,兩邊很多人造或天然形成的坑窪,有的地方水深甚至超過兩米。稍大一些的男孩子打著赤腳,跳下路邊的一個淺坑,歡快的踩著水。小一些的女孩子不敢下去,隻是在上麵看著。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著雨,光線已經有些昏暗了,周圍搖晃的樹影看上去像一個個幽靈,氣氛有點陰森恐怖。女孩兒有點不安的說:“哥,咱回去吧,我害怕。”

男孩子想要故意嚇唬女孩兒,於是裝模作樣的說:“妹妹,你後麵站著個人!”女孩子嚇得猛一回頭,什麼都沒有。男孩子在水中又蹦又跳,高興的哈哈大笑。女孩兒回過頭來,卻是滿臉驚恐,小手指著男孩子的背後,嚇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男孩子不以為意,以為女孩兒也在跟自己開玩笑。沒想到,女孩兒居然“哇哇”大哭了起來。男孩子知道事情不妙,回頭一看,隻見身後幾米的地方,是一座陰森森的孤墳,孤墳和自己的中間,齊膝深的泥水中,赫然冒出一隻白慘慘的人手!乍一看上去,仿佛墳墓裏麵的鬼魂受不了地下的陰暗冰涼,想要一點一點掙紮著爬出來。

在距離楷鎮兩百公裏的省城,雨聲依舊淅淅瀝瀝,街道也是冷冷清清。每年的這個時候,整個世界看上去都會比較清閑安靜。特別是對於我們這些即將告別讀書生涯的大四學子來說,更有點五味雜陳。一方麵懷抱著對理想和事業的憧憬,一方麵又麵臨著獨自走向社會的無助和茫然。十年寒窗苦讀,換來四年最美好的時光,即將在兩個月後成為曆史。幸虧我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從大一暑假就開始在省公安廳實習,早已經對工作環境和同事前輩都非常熟悉,否則我肯定也在焦頭爛額的找工作,哪有時間開著警車帶著阿猜滿大街遛彎兒。

剛走進一家韓式烤肉店,屁股還沒坐穩,該死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我拿出電話一看,心裏就涼了半截。

“喂,我說你小子行啊,我們累死累活不說,你還有閑工夫出去泡妞,還開著警車去,要是師傅知道了,你說你還在不在省廳幹下去?”電話那頭傳來港哥有些抱怨的聲音。

我連忙說好話:“港哥,你是我親哥,千萬別告訴師傅,就說我學校有急事兒,迫不得已才借警車一用。你可千萬別給我說破了,我請你吃飯還不行嗎?”

“得了得了。”港哥沒好氣的說,“早就幫你圓過去了,每次都說請吃飯,但是一有空就找阿猜,什麼時候想到過我呀。告訴你,五分鍾之內給我回來,楷鎮發生性質惡劣的命案,師傅要我們也跟著去,長長見識,你要是錯過了,別說我沒告訴你啊。”

掛了電話,我的心裏就開始糾結了。一方麵,好不容易找到和阿猜共進晚餐的機會,要是就這麼走了,會不會影響以後進一步的發展。另一方麵,我實習三四年雖然遇到過幾起命案,但都沒有什麼挑戰性,很快就破了案。聽到有性質惡劣的命案,我又感覺非常激動,想要親身體驗一下。

阿猜看出了我的為難,不等我開口,她大方的說:“警隊有事你就先去吧。”

我不好意思的說:“真是抱歉,下次一定補上。那我送你回學校吧。”

阿猜很體貼的說:“不用了,你們警隊肯定等著用車呢,你快回去吧,我自己打車。”

告別了阿猜,我跳上警車,飛快的開回省廳,門衛告訴我,師傅和港哥帶著石法醫,還有痕檢員阿彪,已經坐另外一輛車走了。我顧不上想太多,一腳油門就衝出了城區,開上繞城高速朝著楷鎮的方向疾馳而去。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因為不通高速,就算我開著省廳的車,並且一路打著應急燈,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案發地,至少需要三個小時,也就是說,十點以前肯定是到不了的。我歎了口氣,自從我被選入省公安廳候補名單,每次不論是放假回家還是同學聚會,大家都祝賀我前途無量,威風八麵。可是誰又能想到,我們這樣一個看上去耀武揚威的職業,隻要接到上級的命令,不管是四十度的盛夏還是零度的寒冬,也不管是三四點的淩晨還是十二點的深夜,都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案發地點,然後參與命案偵破。“人命大於天”,這是我到警隊實習的第一天,師傅老彭開口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