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嶺山脈從十萬大山北部延綿東去,橫貫於荒侖大陸的最北邊。
中嶺鎮就坐落於曲嶺山脈與十萬大山連接處的山腳下,冬季的寒風裹挾著雪花四處流竄,給灰黃色的中嶺鎮穿上了一層白衣,月色灑在雪衣上,亮如白晝。
兩名中年男子行色匆匆走在寂寥的街道上,一名男子,身著褐色大衣,積汙的長靴細看有血痕印跡,背上掛著把彎刀,身姿挺拔。
另一名拄著一根鐵杖,彎腰駝背,除了露個腦袋,整個人躲在了紅黑相間的大衣裏,兩顆腦袋時不時呼出團團白氣,竊竊私語。
顫抖的聲音從較矮的一個鬥笠中傳出:“謝章,你說我們今晚還走得掉嗎?”
謝章不屑地回斥道:“怎麼,許科,你是想大半夜和我翻過十萬大山,還是我跟你夜遊曲嶺河去三江城?”
許科有些無奈、有些傷心道:“哎,沒辦法了,先找個客棧落腳,天一亮我就要坐最早的船走了,你到時候想翻山,還是和我溯江而下,都無所謂了。”
謝章認真思索著:“看情況吧。”心裏在想:“天亮如果他們到埠頭抓你,我就翻十萬大山,暫時沒有動靜,就一起坐船,先到三江城。”
兩人邊走邊聊,尋找到了鎮上唯一亮著燈的小屋,正門牌匾上寫著四個大字——石花客棧,側邊還貼著塊牌子——中嶺鎮埠頭船票代售處。
兩人清了清身上的積雪,謝章移步走近門前,正揮著拳頭敲向大門,嘴裏念念道:“早知道就不這麼貪心了,老老實實給鐵匠鋪打工多好。”
石花客棧內,兔族人花一,裹著淡青色厚襖,穿著暖靴,坐在大廳中央,焦躁地把弄著一個空茶杯,茶杯與桌麵摩擦碰撞的聲響在大廳內周而複始。時不時盯向大門,在期待著什麼人的出現。
花一是獸國兔族人,頭部和臀部有典型的獸國人體征,頭頂兩隻兔耳朵,臉部隱隱有道道皺紋,卻白淨有潤澤,姣好的麵容下,藏著一對兔牙,在花一焦躁的神情中隱隱顯現,臀部有一團兔尾巴藏在厚襖中。
石一天在一旁百無聊賴般趴在桌子上,像粽子般被厚實的灰色製服緊緊綁住,小腳在桌子下來回搖擺,眼珠子隨著茶杯轉動,指尖在桌麵反複敲擊,嘴裏泛著白沫自言自語。
“噠噠噠噠……”
石一天是花一與石天的兒子,今天從中嶺鎮初級學院畢業,等著爸爸媽媽給自己慶祝慶祝的,卻怎麼也等不到爸爸回來。臉上寫滿了苦澀。
石一天遺傳了爸爸石天妖國石族人的體征,能與相應的自然環境融彙,青灰色的膚色下,隱隱看到塊狀肌肉開始發育起來,視覺上如岩石般堅硬。
可惜石一天疏於鍛煉,肌肉輕輕一摁便彈了回去。
學院裏不少已經開始元氣修煉的女生都喜歡過來欺負石天,在他的手臂、背頸部那些華而不實的肌肉處亂彈、亂捏,讓沒有還手之力的石一天苦不堪言。
他今晚是十分期待的,因為爸爸答應他——今晚幫他建造元氣世界,這樣他也可以開始元氣修煉,不怕被這些女生欺負了。
石一天嫌棄道:“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啊,不是說好今天給我慶祝,還幫我建造元氣世界的嗎?”
花一歎了聲氣,正想安慰兒子。
“咚、咚咚、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
花一正想起身過去開門,石一天立馬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奔到了門口。興奮雀躍的心情溢於言表。
“爸爸,你回來啦!”話音剛落,門一打開,兩名中年男子笑著走了進來,站在前麵的是妖國沙族人謝章,黃褐色的臉龐,顆粒般的膚質呈現首先進入屋內母子的視線。
石一天整個人又萎靡了下去,轉過頭望向媽媽,正欲開口。陌生人已經開口說話了。
謝章先行說道:“小朋友,很抱歉,我們不是你爸爸,今晚想在這裏住店。”
謝章的目光掃視了大廳,一樓的空間簡單整齊,進門左轉就可以上樓休息,大廳擺放了四張大桌和一座櫃台,櫃台後壁上掛著把三品鐵斧,從凹痕位置上看,應該還有一把鐵斧被取走了。
目光最終伸向大廳裏的花一,笑著問道:“老板娘,不知道客棧今晚還有房間嗎?”
花一心裏也十分失落,但警惕的她還是揣摩起了這兩個人,前排的中年男子是妖國沙族人,麵相猙獰,站姿肅立,背著把彎刀,品階未知,沙族人在妖國的軍政商器領域建樹頗多,枝繁葉茂。
後排的中年男子矮了沙族人半個頭,略微駝背,樣貌平平無奇,是長得最像人的靈族人,立著根三品鐵杖,鐵杖下端估測有五百條元紋,右手腕戴著紅色手環,可能是一名拜火宗宗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