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嚐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他真的挺討厭黑暗的。門縫裏透過的來自外界的光令他無比渴望,又無比恐懼,他蜷縮在屋內的一角,看著麵前瘋狂揮動菜刀歇斯底裏的男人,目光麻木。他癲狂的動作伴隨著他劇烈的喘息聲落下了帷幕,他癱坐在地上狂笑起來,臉上盡是絕望的滿足。
門外傳來急促的上樓梯踏步的聲音,少年輕輕吐出一口氣,僵硬的臉上露出惶恐、震驚的神情,表情切換就如同真正受驚之人瞬間做出的應激反應,他順帶將蜷縮的姿勢稍稍改變,變成了在外人看來就像是想要瘋狂往牆角擠進去的逃離姿態。
……
“怎麼樣?”
“雖說有點費勁,不過該問的還是都問的差不多了,一個孩子遇見這種情況,很難想象這麼快就恢複冷靜。犯人那邊倒是痛痛快快全招了,不如說......他更像是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那孩子情況怎麼樣?”
“已經穩定下來了。”
“他的家人聯係到了嗎?”
“這......”
“怎麼?”問話的警長吐出口中的煙圈,眉頭緊皺,問道。
“他的父母現在在海外,說是......說是沒空管這件事。”
“沒空管?!”眼前這個滿臉嚴肅麵容沉穩的警長聽到這句話也終於繃不住自己的情緒,衝著身邊的警員就吼了出來,不過下一刻他就冷靜下來,他清楚自己不過是個局外人,“怎麼個說法。”
身邊的警員也是知道眼前的頭兒正壓著一口怒氣,也不敢再打哈哈,連忙道:“這孩子的父母不是他的親生父母,而是他的養父養母。說是養父母……除了每月基本的日常開銷通過定期的轉賬來維持,這對養父母基本對這孩子處於放養狀態……至於他的親生父母,居然涉及一樁至今仍未解決的懸案,他的父母是七年前遭人殺害,據案宗裏調查的結果來看......嫌疑犯仍下落不明,這是個疑點頗多的懸案,具體的細節很奇怪,這件案宗裏連最基本的信息點都是模棱兩可,似乎......似乎就像是......”
“忌口。有些東西不歸我們管。”警長冷冷地提醒他。
警員一聽,頓時冒了一身冷汗,穩了穩心神,繼續道:“大概在五年前,他的養父母收養了這個孩子和一個女孩,女孩是這孩子的妹妹,自從收養了這兄妹倆,除了之前所說提供給他們正常的日常開銷以外,這對養父母就突然跑到海外做生意去了,具體的細節......那孩子也不願意多說,要是仔細去查我們肯定能查個清楚,不過那孩子請求我們不要影響到他們家的生活。說白了,這孩子不想讓我們多管閑事。”
警長深吸一口煙,點頭表示認可。
“犯罪動機是什麼?”
“還是老一套,被受害人戴了綠帽子,因愛生恨。不過這分屍手法實在太簡單粗暴了點,完全就是純粹依靠暴力將一具完整的人體砍得不成樣子,現場頭兒你也見到了......”
“你說......他迫不及待地招了?”
“是啊,就像是一個急著交答卷的學生一樣,基本的信息,作案動機、與犯人的關係、作案手法等等,還沒等我們插話,他就全給說清楚了,還問我們有沒有什麼想要他補充的。我可是很久沒見過這麼積極的犯人了,要是所有的犯人都跟這位一樣這麼積極,那我們......”
“行了,別嘴貧。”
“是是,我們查了這孩子跟被害人以及嫌疑人的關係,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或者說他們毫無關係,兩個毫無關係的人為什麼會湊在一起,這點兩個人誰也不願意說什麼,隻不過嫌疑人案發前幾天經常往這孩子家裏跑,按理說,這兩個毫無交集的人怎麼也湊不到一起,可偏偏就十分牽強的有了聯係,案發當晚也是嫌疑人把這孩子邀請到他家的。”
“邀請到家觀看他怎麼殺人?”警長掐斷煙頭,拋出疑問,“嫌疑人找一個孩子幹嘛,問出點什麼沒?”
“那孩子......不願說。而且,提到這裏的時候,那孩子總是低著頭,渾身顫抖不敢說話。”
“嫌疑人那裏問出點什麼沒有?”
“沒有。不過他說了句很奇怪的話,說是那孩子拯救了他。”
拯救?
聽到這裏的警長隱隱覺得這案子沒那麼簡單。不過,一個確鑿無疑的殺人犯,誰會去在意案件背後的故事呢?人們隻願意相信,他們所想象的樣子,不論這個樣子,是事實抑或是杜撰。
......
案發不久後,新聞的頭條上就出現了一條:《獨棟樓殺人事件:女子出軌,丈夫因愛生恨將女子殘忍殺害》,其中的內容並未涉及到有關這個少年的具體信息,隻說到一名未成年少年成為本案的首個目擊證人。而其中的細節,被警方應少年的請求,刻意隱瞞了。
......
“雨墨,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