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徐爾默瞪大了眼睛,說道:“你說畢懋康在你的家中?是在你父親手下任職了個官職吧,也不對呀,他連戶部侍郎都不做,怎麼到了你家門下?”
鄭森也很疑惑,為什麼徐爾默對此人如此的熟悉,便說道:“畢懋康先生厭惡官場,為宦官所不容,便辭官歸鄉,可他老人家對火器的研製一直都很有興趣,兒子讀了他的書深感其大才,遂懇求父親將其招致府上。”
徐爾默懷疑的看看鄭森:“我不信,那樣一個倔脾氣的人願意委身於人。”
“怎麼,義父和畢懋康先生是舊相識嗎?”鄭森問道。
“當然是舊相識了,算起來我還得叫他畢叔叔呢,他是你太爺爺也得忘年之交,之前還常到我們徐家做客。”徐爾默回憶起來。
“原來如此。義父,其實與其說是他委身於我,不如說我們鄭家有求於他,家父從濟南府請畢老先生之時,信中說的是願提供一切人力物力財力,但不對他做任何要求,隻求他能不浪費自己的才華,便是如此,也是前前後後請了三次才打動他老人家。”鄭森解釋道,其實這是他的堅持。
他初讀《軍器圖說》之時,便深感畢懋康是個大才,特別是他在書中居然記錄了一款遂發火槍,還是他自己發明的,那可不得了。
因為家庭的緣故,此刻的鄭森對此時西方世界的火槍有一些接觸,多了許多之前沒有了解,比如西方步兵的主流裝備還是前裝滑膛火繩槍。
三個技術名詞,一是前裝,也就是裝彈時是先把火藥從槍口倒進去,然後再用一根鐵棍把子彈從槍口捅進去。
其實火槍,無非就是火藥爆炸產生強大的氣壓,把子彈彈出去,此時的子彈都造的比槍管大一點點,為的是緊貼槍管不漏氣,以獲得更大的氣壓,更大的速度,更大的殺傷力,也是因為這一點,使得把子彈塞進槍管這一個過程很費勁,大概要二到四分鍾。
第二個是滑膛槍,指的是槍管的內壁上是光滑的,沒有膛線,子彈飛出槍口時旋轉方向不一定,二三十步之外的距離打到哪裏全憑天意。
與之相反的是線膛槍,也就是槍管內壁上有螺旋的膛線,這樣的槍射出的子彈是旋轉著射出的,子彈不會偏移方向,絕對是理論上更好地選擇。但是,此時雖有線膛槍,但是並未普遍的運用,也就是少數的精銳會用。
原因有很多,一個是造價昂貴,因為需要手工打磨出膛線,線膛槍是成本是滑膛槍的三倍以上,另一個是因為此時的圓形子彈緣故,即使有膛線,裝彈射擊幾次,那好不容易打磨出來的膛線就被磨平了,實在是得不償失。
第三個是火繩槍,也就是槍管後部有一根燃燒著的火繩,這根火繩泡過油,燃燒速度緩慢,扣動扳機時,連著的火繩隨之移動,點繞火藥。
至於燧發槍,就是槍管後部有一個遂發裝置,原理也很簡單,就是火石撞擊金屬時會發出火星,這火星落到裝火藥的地方就會點燃火藥。比之火繩槍,此時的遂發裝置不那麼成熟,有很大失靈的概率,優點是不怕下雨。
畢懋康發明的叫做自生火銃,也就是燧發槍。
徐爾默思索了片刻,似乎有理,說道:“好吧,你父親求賢如渴,竟到了這種地步,能請到畢懋康先生,大明兩京一十三省,那麼多封疆,現在獨獨你父親有這份見識。我此前修書於畢懋康先生,請他同我一並修書,可請不到啊。”
鄭森笑笑,這些個誇鄭芝龍的話隻當徐爾默在誇自己,又隻能說道:“不一樣,義父視他為朋友,家父可視他為老師呢,哈哈。”
“森兒,你看看,看看這些書。”徐爾默命下人抬出一個大木頭箱子,然後打開來,捧出其中三本書說道:“這幾本都是你太爺爺在世時手抄的書籍,有爺爺手錄的《幾何原本》,世間可隻此一本的,還有《測量異同》和一個別的書,為父也叫不上名字,今天一並給你,也算是告慰你太爺爺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這?”鄭森遲疑了一下,這可是徐光啟的遺物,自己怎能受之,“義父,兒心中有愧,不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