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太陽高懸在湛藍的天空之上,散發出白色的光暈,慷慨的照耀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萬裏晴空中點綴著零星幾片怕熱的雲朵,宛若這艘在浩瀚東海飄蕩的福船。
福船,即福建船。
此船長約30米,麵闊約9米,艙深4米,船首聲高大如樓,首昂尾翹,上有一大一小2根桅杆,設瞭望台,白帆高掛,書著赤色的碩大的“鄭”字,船頭一門三米長的紅夷大炮,船側有36門佛朗機炮,船尾設一定風旗。
少年獨自站立於高起的船首,默默無言的看著蔚藍的大海,海中無風亦無浪,平靜而深邃,一如他不和年齡、心事重重的雙眸。
少年名為鄭森,此行是從日本九州平戶藩出發,前往老家福建安平。
“森兒,還在想念你母親嗎?”
一位白麵長須、身披金漆山文甲、頭頂長纓鐵盔的中年人從船舵處緩步走到船首,站到他身後右側,輕輕地拍打著少年的肩膀,話中含有無限的愧意。
此人名為鄭芝龍,是鄭森的父親,現任大明福建海防遊擊將軍。
少年一改剛剛的陰沉,稚嫩的小臉轉過去,用還未變聲的嗓音語氣堅定的說道:“終有一天,我會接母親回來,就像父親接我回來一樣!”
“森兒,是當爹的無能,不能帶你母親和我們一起回家,外公田川昱原是大明泉州人氏,但已是平戶藩家臣,你的母親出生在日本,也落了一個日本國籍,眼下日本緊閉國門,九州番不準許一個日本人離國,這次能接你回來,已經是大大的不易了!”
少年看著眼前這個是他父親的人,心中百感交集。
鄭森穿越到明末已有半年之久,這半年一直隨著母親居住在日本平戶,從未踏上過神州半步,也從未見過自己這個父親。
他雖然繼承了這一世少年身體的記憶,腦中卻隻有母親田川氏一個人把他拉扯到現在的辛苦,絲毫沒有鄭芝龍的身影。畢竟鄭森此時隻是一個九歲的少年啊!
許久,鄭森嘴唇微動。
“父親,母親說您會來接我們的,可為什麼用了九年?”
鄭芝龍胸中一痛,慈愛的的看著自己陌生的兒子,鄭家的嫡長子,陷入了沉思,恍惚間又回到了青年時期,那時候他還叫鄭一官。
萬曆三十二年,鄭一官出生在福建南安一個小官吏家庭,十七歲赴葡萄牙占據的澳門投靠舅父黃程,改名鄭芝龍。
鄭芝龍在同澳門洋人打交道過程中,學會了葡萄牙文、日語、荷蘭語、西班牙語,接受天主教洗禮,取教名尼古拉,葡萄牙人稱他尼古拉一官。天主教麼,對他有好處他也就信了,再後來,那個平行時空中的南明永曆皇帝不也信麼。
天啟三年鄭芝龍轉而依附日本平戶華僑李旦,遠赴日本,僑居長崎,成為當時最有勢力的海商李旦的屬下,以父事之。李旦是日本幕府特許的官商,專門從事日本對外的貿易,是當地華僑的首領。
李旦副手顏思齊,統帥著李旦麾下的海上戰船,橫行東海,為李旦的海上商船保駕護航,也做些海盜生意,或者說是當時東海最大的海盜,李旦勢力憑此遠到南洋,便是葡萄牙、西班牙、荷蘭也奈何他不得。鄭芝龍因極其善於海戰,成為了顏思齊的副手。
天啟五年,日本華商的領袖李旦相繼去世,其子李國助繼承了他的事業,同年顏思齊於小琉球去世,李國助無法控製鄭芝龍,顏思齊麾下的部眾推舉鄭芝龍為盟主,鄭芝龍繼承了顏思齊的勢力後,李國助轉而成為鄭芝龍下屬,為他在日本經營。
當時鄭芝龍一行共有十八位海盜首領,人稱十八芝,名為:鄭芝龍、鄭芝虎、鄭芝豹、鄭芝莞、鄭芝鳳、李國助、楊天生、陳衷紀、施大瑄、洪旭、甘輝、楊六、楊七、鍾斌、劉香、李魁奇、何斌、郭懷一。
鄭芝龍不負眾望,一邊維持著日本、大明、東南亞的三邊貿易,一邊大力招募流民開墾小琉球。短短一年,鄭芝龍麾下已然有商船、戰船700餘艘,十八芝的商業帝國中心設在澎湖,小琉球西北的群島之上,處在東南亞前往日本的必經之路。大明海禁,為便走私,鄭芝龍在同福建副總兵俞谘皋大戰一番之後占據了福建東邊的廈門、金門兩島。自此,鄭芝龍的帝國版圖:小琉球、澎湖、廈門、金門,已搭建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