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等幾天。”
顧皓文西裝筆挺,隔著玻璃說道。
穿著灰色囚服的溫雅坐在對麵,沒有說話。
從牢房到會見室隻有五十米,溫雅走了一分多鍾,她撫上酸脹的膝蓋,才遲鈍地想到今天是中秋節。
溫雅調整了一下坐姿,小腹隱隱發痛。
顧皓文揉了揉太陽穴,看起來有些疲憊,“金融欺詐這種案子,可大可小,等我湊夠了錢,就能辦理保外候審,我也很心疼你,你再堅持一下。”
“算了吧,你什麼時候疼過我。”
溫雅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無名指上一圈淺白的痕跡,接著,一滴淚掉在手背上。
十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顧皓文覺得今天溫雅有些奇怪,但也正常,畢竟鋃鐺入獄,她自然會緊張害怕,“我怎麼會不疼你呢?”
不理會他生硬擠出的笑,溫雅自顧問:“我為你死過,為你吃過那麼多苦,你還不是照樣打我?”
說到傷心事,溫雅眼圈一下子紅了,淚水刷地流下來。
顧皓文心中內疚,隔著厚重的玻璃,不能抱她,隻好說:“等你出來,我們要個孩子吧。”
溫雅一下僵在那裏,想說點什麼,嘴唇張了幾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坐了半天,默默地把顫抖的雙手垂在桌下,“不可能的。”
像是想到什麼,溫雅嘲笑他,“要離婚你就直說,用不著耍這種花招。”
莫名其妙。
顧皓文心中竄起一股無名的火,陰沉著臉,“誰跟你說我要離婚?”
他左右環顧了一下,壓低聲音說:“別鬧了。”
顧皓文被別人認出,說他就是雲舟貿易的總裁,那個公司出事讓老婆頂罪的人。
他也不想的,但眼下這是最好的辦法。
“溫雅,我們是夫妻,我的妻子隻有你一個,有什麼等你回家再說。”
溫雅哭得渾身無力,用手肘撐在桌子上,眼睛腫得不像話,“我們算什麼夫妻,顧皓文,我知道我被你拋棄了,但是,我是真的舍不得啊……”
舍不得離開你,也舍不得離開這個世界。
溫雅抽噎了幾聲,整個人抖了起來,說:“你還記不記得畢業前,你對我說的話?”
顧皓文愣了一下,吐出兩個字:“記得。”
那是六年前,顧皓文來深圳打拚的時候。
他說:“我要賺錢讓你過上好日子,讓你幸福。”
今天是中秋節,顧皓文來看為他頂罪入獄的妻子,甚至沒帶半塊月餅。
那個他說要讓她幸福的女人,不到三十,眼角已經爬滿皺紋,紋路裏填滿了悲傷。
溫雅伸出左手,腕上明晃晃的銬子帶起右手,她不在意自己狼狽的姿勢,隔著玻璃勾畫起顧皓文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