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生下來就在天空中飛啊飛,累了,就在空中睡覺;它一生隻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時候.
我便是這種鳥,自小被人販子賣到一個江湖馬戲團,在馬戲團的舞台上度過了整個少年時光,後被一個法國俱樂部老板看中帶到法國,成為他旗下的極限運動家。
來到法國才知道,站在世界頂端的那一小撮人,思維和大眾是完全不同的。老百姓喜歡的娛樂模式已經無法刺激他們的神經,所以他們選擇用挑戰人體極限的方式來尋找刺激。
我的職責,便是陪他們尋找刺激的同時,保護他們的安全。
達喀爾拉力賽是全球最頂級的極限運動賽事,2009年前,比賽一直在非洲進行,後因毛裏塔尼亞境內安全問題遷徙到南美洲。
我的老板無比鄙視拉力賽組委會,認為這是極限運動者對恐怖勢力的妥協,他不顧親友反對,帶著一批助手和我,從法國克萊蒙費朗出發,要開創單人橫跨撒哈拉的記錄。
撒哈拉的環境比想象得惡劣許多,令人窒息的炎熱和如影隨形的威脅伴隨左右,但這對受夠馬戲團虐待的我來說,隻是刺激我神經的開胃菜。
我五歲被老板娘吊打整晚,十歲從十幾米高台上摔下,十三歲和七八個大人打群架被打斷了三條肋骨。
這些事情都沒有讓我死去,其他的,也休想。
進入西撒哈拉境內後,環境愈發的艱難,我始終領先老板兩三公裏左右,這樣既不讓老板嫌棄自己沒用,又可以時刻保護著老板的安全,必要時,我會用自己的命去保護他,不為別的,隻為他將我從馬戲團買了出來。
我這隻本該死在馬戲團垃圾堆裏的鳥兒,飛過天涯海角,始終遊走在生與死之間,除了報恩,找不到活著的意義。
出發前,老板的保鏢隊長遞給我一把槍,被我拒絕了。我認為自己不需要槍,因為我對冷兵器有種瘋狂的癡迷,還在馬戲團時,便一個團裏的老人給了我一把沒有手柄的匕首,匕首把柄處用黑布纏著,跟隨我多年。
中國傳統兵器譜裏,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我都玩得很好,唯獨對現代文明產生的槍支不感冒。
如果老板遇到來自動物或者人類的威脅,我可以在三十秒內趕到,然後甩出匕首,擊中敵人的要害。
如果敵人不止一個,我會用自己的命護住老板。隻要給保鏢爭取三分鍾的時間,乘坐直升機的保鏢隊長莫傑托就會趕到,迅速解決敵人。
這種戰略是我和保鏢隊長背著老板製定的,老板是軍旅出身,他認為被保護是對他的侮辱。
我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做老板的影子,終了此生,可命運這東西,一直不被我掌握。
天色漸黑時,老板90度夾角v-twin發動機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在此之前的幾天裏,老板的發動機聲消失過數次,原因是老板如廁,或發動機壞了。
一般這種情況,我都會放緩前進的速度,等待老板跟上。
可這次,五分鍾過去了,那熟悉的發動機聲依舊沒有響起。
我回轉車頭,雙腳踩在車背上,放開摩托車的把手,昂頭掃視著四周。
馬戲團有個把戲叫開鎖逃生,開鎖的關鍵在於聽音,通過聲音判斷出不同鎖子的法門。我十二歲便熟練掌握這一技能,判斷發動機的聲音對我隻是基本功。
方圓幾裏之內,沒有絲毫發動機的聲音。
我在廣袤的沙漠中遊弋著,手舉vector21夜視測距望遠鏡,卻因為此處沙丘頗多,阻礙了視線。
一路上我們經曆了不同的環境,這裏的地質環境十分複雜,即便是直升機也無法遠距離觀察到陸地的每個角落。再加上這個國家政局動蕩,早在昨天,保鏢隊長莫傑托便提醒過我要小心。
我提醒自己謹慎再謹慎,可老板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
豔紅的太陽墜入大地,周圍的溫度迅速下降,光線漸漸減弱,沙漠的黑夜就要降臨了。
撒哈拉的夜晚簡直是地獄,極低的溫度和神出鬼沒的蠍子蜈蚣吞噬著人的意誌,我心急如焚,如果天黑之前找不到老板,夜晚找到他的幾率幾乎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