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計劃,眾人從正廳走出來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見一輪圓月似銀盤懸於碧空,淡淡清輝灑落在桂樹上,細細繁華,香風襲人。撤去了談話時的禁製,外麵街道上的喧鬧之聲便傳入耳中。
明霞是最先出門的,她已經在齊府待了幾日,不由得好奇地嘀咕,“怎麼今晚這麼熱鬧?”
後麵跟出的二公子齊明鏡答,“今日八月十五,正是中秋……這幾年風調雨順,收成好,城裏應是有燈會的。”
“燈會?”明霞頓時眼眸發亮。喊一聲“士陵哥哥”,正要撒嬌說去看燈會,不想那一旁的齊老爺卻是潸然淚下。
唉聲歎道,“若夫人還在,家裏想必也像往年一般熱鬧高豎起花燈樹……還有庭兒,定是吵著要去江邊放燈……”
盧士陵瞪一眼明霞,不讚同道,“齊府正是危難之時,我們受邀而來,你怎麼能隻顧自己玩樂。”
明霞撇撇嘴,翻了個白眼,“可我想去啊。”
落在後麵的荀涓見明霞這個可可愛愛的女孩子一臉不高興,出言幫扶道,“想去就去。管別人做什麼?”
那不過四十餘歲卻形容蒼老的白丹娘聞言,突然冷冷開口道,“天下男子皆薄幸,他心裏頭沒有你,你何必上趕著自取其辱。”
留下這滿含怨念的一句話,白丹娘扭過身,枯瘦的背影在齊府淒清的夜色中快速遠去。
那乾明海見此,搖了搖頭,道聲“貧僧去勸勸她”,便跟上白丹娘離去。
見場麵鬧得不太愉快,白玉楓遂讓齊明鏡扶齊老爺回去休息,對盧士陵道,
“盧道友無須這般拘束。想我等修行日久,常懷清淨,不入凡塵。今夜正遇良辰,且齊府之事也有了解決之策,不妨上街一遊,莫要辜負了今夜難得的良辰美景。”
說罷,白玉楓看看明霞,給好友盧士陵使了個“兄弟好好把握”地眼色,率先往上街的方向飄然而去。
“士陵哥哥,你看白道友都去了——”
見盧士陵還在猶豫,明霞眼珠子一轉,看著荀涓擠眉弄眼道,“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就邀荀涓姐姐一路了,想來荀姐姐會喜歡看燈會。”
荀涓不知她的底細,但對可愛的女孩子向來寬容。便配合的點頭笑道,“我也甚是喜歡明霞妹妹,要什麼男人……”
這話才說了一半,盧士陵便冷下臉,直接拉過明霞走了。口中還道,
“離那妖女遠一點!”
荀涓搖了搖頭,心知這小子怕是被偽少女明霞騙得夠慘,等著日後看他的笑話,今也不與他計較。
她因為秘境的事心情甚好。什麼江臨城和紫衣男人帶來的晦氣,都被即將有可能到手的財富衝走了。
深深吸了一口空氣中丹桂的芳香,才說過明霞無需叫別的男人的荀涓卻轉過身,笑吟吟地對身旁的佛子發出邀約。
“湛恩大師,佳節難得,一起出去走走嗎?”
湛恩看著荀涓難得輕快放鬆的神態,心下一動。正要答好。他卻突然皺起眉頭,一步跨到荀涓身旁,將她攔在身後。
赤色袈裟被無形的氣勢吹得飛起,荀涓卻見佛子雙手合十,宏聲道,“圓月朗朗,施主何必躲躲藏藏?”
“嗬……”
黑暗中,一道嘶啞的男聲幽幽響起,道是,
“這須彌聖地的佛子倒是護你護得緊,怪不得,你不怕我。”
說話間,紫衣的男人從暗處怡然走出。他不知何時戴上了一塊銀白色的金屬麵具。
溶溶月輝之下,其人一襲紫衣,身姿挺拔,竟是一掃之前露出真容時的醜陋猙獰,顯得神秘貴氣,令人驚豔。
“果然是你。”
荀涓從佛子身後走出,看著男人,冷冷吐出兩個字,“瘋君。”
“瘋君?”
男人輕笑一聲,緩緩搖頭道,“你錯了。”
“今日,是本座第一次與你見麵。”
下一刻,他掌中出現一抹近乎於黑色、無比狂暴的紫煉之火。氣勢陡然從蘊丹境漲到神庭之境。
“重新介紹一下,本座,閆空道。”
一片枯黃的樹葉徐徐吹落,秋意之肅殺穿透了如水的月華,倏忽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