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裔少女(1 / 2)

“我很遺憾,瓦勒裏烏斯太太。但我以為克莉絲汀目前的狀態並不適合……”

“沒錯,克莉絲汀目前的狀態並不適合繼續跟隨劇院的演唱班一同學習。”劇院首席女高音卡洛塔傲慢的聲音從半開的房門外傳來,伴著高跟鞋勻速撞擊石質地麵的脆響。

“所以從明天開始,將由我來對她進行單獨教導。”卡洛塔走進正用於演唱班學員例行考試的這間歌唱訓練室,繼續下達命令。

“卡洛塔夫人……”首席女高音向她投來威嚴的一瞥。

“沒想到克莉絲汀有幸得到您的青睞。桂維\妮婭於是屈服了。這位年近半百的合唱教練不再看卡洛塔高高盤起的發髻,重新把頭轉向瓦勒裏烏斯太太,盡量用討人喜歡的語氣說道,“恭喜您,瓦勒裏烏斯太太。相信卡洛塔夫人的教導,將令她獲益非淺。”

“美麗的夫人,感謝您的仁慈,願上帝保佑您。”瓦勒裏烏斯太太立刻驚喜地道謝——這位麵目和善的老婦人是克莉絲汀的養母,一直到桂維\妮婭向她轉達了卡洛塔的決定,她從走進這間教室起就一直含在眼底,惴惴不安的神情才迅速消散了。

“感謝您的仁慈,願上帝保佑您。”事件的主角克莉絲汀也小聲說著,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她是個漂亮的姑娘,多數瑞典人所共有的金發碧眼,在她青春的軀體上似乎便煥發出特別的光彩。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克莉絲汀的才能在這批學員中平平無奇。並且她對任何事,包括歌唱藝術都表現的毫無興趣,兩年前加入劇院的考試也隻是勉強通過。據說這是因為她父親的早逝。但桂維\妮婭懷疑,瓦勒裏烏斯太太口中那位歌喉清純如天使的姑娘,不過是信仰虔誠的老婦人出於對自家晚輩的強烈偏愛而產生的美妙臆想。

“在這裏,每周至少有五分之三以上的夜晚和舞台是屬於我的,除此之外,每晚八點過後,在我的化妝室,不要遲到。”

“好的夫人,我會準時。”克莉絲汀輕聲說——她依舊無精打采,像隻剛剛失去領地的公雞。而我們很難判斷卡洛塔是否留心女孩的承諾——這位傲慢的首席女高音說完就又推門出去了,從頭到尾都沒有低頭向那麵色蒼白柔弱的小姑娘看上一眼,仿佛做出單獨教導她的決定,就跟訓練一條寵物狗一樣隨意。

同班的女孩們為此嬉笑議論起來,但很快就被桂維\妮婭訓斥著繼續考試了,克莉絲汀退回他們中間,目光憂鬱冷漠,似乎並未察覺到絲毫難堪。

瓦勒裏烏斯太太左右看了看,很快跟著歌劇院一位工作人員走出去了——如果不是桂維/妮婭先前打算勸退克莉絲汀,這時候她本該在自己那套位於勝利聖母街上的小公寓裏做些輕鬆的活計,例如替她心愛的養女們打一件毛衣,或者一雙暖和的羊毛襪子,就坐在她臥室的矮床上,那扇朝陽的窗戶底下。

瓦勒裏烏斯太太剛走到門口,公寓的大門就從裏麵打開了,一個身材嬌小的黑發少女迎了出來。

她是克莉絲汀的生父,鄉村小提琴手老戴耶在佩羅時收養的女孩兒,最初不通法語,因為指著克莉絲汀隨身的小鏡子介紹自己,大家就用“蜜蘿”作為她的名字,在法語裏是“鏡子”的意思。一位城裏來的貴族小男孩在替克莉絲汀撿她的紅圍巾時,發現了這個漂在海上氣息奄奄的小可憐。

後來她們知道了那位小男孩名叫“夏尼.拉烏爾”,是法國最古老最顯赫的貴族夏尼家的幼子;三人在佩羅度過了一段青梅竹馬的美好時光。老戴耶去世後,她就與克莉絲汀一起被心善的瓦勒裏烏斯太太收養了。

“媽媽,克莉絲汀呢?”蜜蘿衝她身後看去,疑惑地問道。她的瞳色是比發色更深的漆黑,肌膚與克莉絲汀一般光滑潔白,卻更加細膩,那位來自城裏的貴族小男孩說,她可能是來自遙遠的東方。

“來自東方的絲綢、瓷器還有茶葉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而一個亞裔奴隸的價值隻會更加驚人。尤其是,這個小家夥在亞裔中也是難得的珍品。”這是拉烏爾那位監護人姑姑的原話。

“哦,蜜蘿,那可憐的孩子差一點就不得不被勸退了,但是心善的卡洛塔夫人決心親自教導她。”提起克莉絲汀,老婦人臉上不由露出一點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