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元朗涕淚悼亡妻,義淳維穀生巧計(1 / 2)

喟哉兮人之一生,若蒲絮隨風,觀其表、飄逸如紗,秋來誌趣向天涯,看著逍遙,實則身不由己。詩曰:

此心已作泥沾絮,不與寒商赴長天。

世上既無全備法,隻求清譽滿人間。

話說劉熙古謂憤懣拂袖而去,然惱則惱矣卻還不至喪失理智,之所以敢聖宴爽約,乃賣直取忠,以直邀寵之計,古來賢臣多半免不了那幾分酸臭,謂因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貪圖的不過些許虛名而已。

夜路一徂兩,相送唯城郭,初日複泱漭,倦行客,厭路長,望曉星正寥落,難言,終不舍稅歸鞅,空懷閑書幾萬倦,清談,休要說文臣誤國,敢問五姓六朝,安邦何時遣良將!

念及此,萬斛舊恨攜新愁,皆湧心頭,罄南山之竹,竭東海之墨,書亦未窮,紙盡難擔,可奈何,淚縱能乾終有跡,語多難寄反無詞,然也,既已知蜉蝣渺天地之一粟,又何必空望洋而興歎,徒惹傷悲,未免造作,於是乎拋舍三千煩惱,安然一笑,說了俗語,極粗鄙:“自古皆是皇上不急太監急,既然已是太監著急還能有鳥用不成?不如酩酊一場醉,倒頭睡。”

“無卒不需兵,上馬不提刀,僅靠三寸舌,可破天下城。未成想曾幾何時,睥睨天下的三位大儒之一,不可一世的兵儒劉熙古,也會說如此喪氣之語,委實有趣。可真如傳言一般,病入膏肓了不成。”安寧之境,殘冬即逝,枯枝零落兮槐安依依,恐乍暖還寒兮,風也瑟瑟雨也淒淒,最難將息,萌芽未醒,天欲晴霽,晨必大霧,千裏一白,如銀色界,須臾日出,霞彩暉煥,可謂奇觀,俄見一窈窕女,應景而出,執一柄油紙傘,綴以雪霙,環佩係於末端,颯風璆然,衣香鬢影兮燁然若仙。

劉熙古佯裝謦欬,輕起帷裳,瞧那嬌娘生得甚美,遠而望之華色含光,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皓質呈露,寐春風兮發鮮榮,目欲其顏心顧其義,揚詩守禮終不過差,和善問道:“這位姑娘,不知你是何許人也,截住老夫轎輦又是所謂何意?”

“問紅塵何處覓真仙,方外之境天外之天。鴻都客引會霓裳宴,琪花瑤草證長生殿。”那嬌娘動朱唇以徐言,吳儂軟語似水如歌,初聞之若身臨仙境,叫人眼花繚亂口難開,魂靈兒飛在半天,妙則妙矣卻是殺機暗藏,瞬息之間四名轎夫已然死於非命,雖為下人亦有五品之境,實屬當世罕見好手,可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怎不叫人心生寒意。然而更詭異的是,那轎夫死後麵帶癡笑,血液自七竅而出,交流彙聚之處形成朵朵綻放的紅蓮,怎一箇美字了得。

劉熙古見此大懼,周身真炁湧動,再不複老態龍鍾,呼的一掌驚出,非是打向那嬌娘,而是拍在了座椅上,隻瞧木屑飛濺,明晃晃露出一張寶弓,待將其握住,輕飄飄順帷裳而出,躍至轎頂,初日臨弓影卻未發,人若動弓滿勁箭加,當此森嚴壁壘之時,方敢出言以詢:“若老夫還未老眼昏花,姑娘使得應是花殺一念,不成想長生殿大名鼎鼎的六藝仙子霧夕顏,竟是箇二八年華的女娃兒,真是好生叫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