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啞巴?”我有些悚然。
“當然不是,長得那麼漂亮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是啞巴,”老僧笑笑,搖著頭,“她央求你二太爺放他們一條生路,可那時你二太爺殺心已起,養虎為患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於是......”
老僧不再言語。
“於是什麼?”我正聽得入迷,忙出言催促。
“於是她出手了,一掌輕拍在你二太爺頭頂,你二太爺便一個趔趄,人事不知了,”老僧苦笑,仿佛丟臉的是他自己。
“他做了個夢,很長的夢,”老僧言語溫柔。
“等他醒來時一切都結束了,和尚不見了,那女人就躺在他懷裏,青眉淡蹙,還是那麼好看,像她活著時一樣。他癡癡的望著,這姑娘他約莫是見過的,不過不曾是今世。”
“曾幾何時……曾幾何時……”
他眸子陡然一亮。
“二太爺他夢到了什麼?”我追問。
“因果。”
“因果?”
我不禁一怔。
“對,因果,”老僧平淡如水。
不是我少見多怪,隻是這二字分量太重。
《涅槃經》有雲:業有三報,一現報,二生報,三速報,是為因果。《太上感應篇》也講:福禍無門,唯人所召,皆因果耳。
自古無數高僧大德皆以參透因果為得證自己畢生所學之根本,可又有幾人能明言因果為何物?麵前之人我還是信的,他所講的故事雖稍顯離奇不過細細思量倒也合乎情理,可若說到夢中這因果…,我是真的有些懷疑。
“他夢到了自己與那女人的前世,”老僧像是陷入了回憶,目色迷離,“那一世她還喚他清水,他也曾為她負了天下。”
“清水?李清水?白紙轎案中的那個?”我驚呼出聲,“那......那女人是?”
沒人回答我,也不用回答。
她自然是那施雪,哦不,施情。
腦中萬千思緒彙作一處,可以解開謎團的線頭……終於找到了。
我心中從未如此清明。
“那女人的這一世是?”
“她是那廟中的巫女,可以代行神的旨意,也是她讓你二太爺看清了他與她的前生今世。”
“在夢裏,”老僧低聲補充。
“誰殺了她?那些和尚?”我腦補著那些妖僧恩將仇報的故事,不禁恨的牙癢。
“她是自殺的,與前世一樣,飲了毒酒。”
“為什麼?”
“自然是為了救你二太爺,”老僧頓了頓,說到:“她看到了屬於他的那份因果。”
“他會死,”老僧緩緩說道,“就在那個晚上。”
“那,這寺廟?”
我心裏微微一動。
“這不是寺廟,是牢籠,囚禁佛之惡念的牢籠!”老僧猛然挺身,氣勢尤勝金石。
“那女子與眾僧則是枷鎖,他們終日行善,用積累下的善念漸漸消融著佛之惡念,他們心意相通,攜心戮力,一路走來修得無量善緣,七僧眾皆修得大神通,而這女子更是佛緣深厚,渡劫無數,幾致肉身成聖,眾人喚作肉身菩薩,寓意機緣一到便可成佛,”老僧徐徐道來。
“既然那七個和尚這麼厲害怎麼會被我二太爺一人擒住?”我冷冷笑道。
故事越來越玄,聽故事的人自然也愈來愈謹慎。
“你真以為你二太爺有那份本事?”老僧輕抽嘴角,卻也不惱。
隻是有些不屑。
“我說過,七位高僧身負大神通!”語氣不容置疑,還隱隱帶著份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