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蘇芮,我是蘇塔麗。”
蘇芮的耳朵一下就紅了,看起來像是兩片透明的橙子。
誒呀,這真是個小弟弟吖,蘇塔麗心裏想,這麼不諳世事,他的長輩們把他保護得很好呀。
“我剛才看到你一直在看著我,或許你會願意跟我聊聊天?”蘇塔麗十分期待地看著蘇芮。
蘇芮的眼神亮了起來,感覺自己簡直透支了所有運氣,他非常愉快的接受了這個聊天邀請。
蘇芮的父母,二長老大人和他的妻子,認為“反正小孩子也不知道二十年前的事兒”,也就由著他們兩個去了。不過還是囑咐了一句“還是少聊幾句,我們一會就要回家了”,然後接著和旁邊的三長老一家聊牛奶價格去了。
蘇塔麗基本可以確定大家是有意在提防著她,不過到底是為什麼提防,她卻不知道從何查起。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蘇芮,從小你就是在家族中長大的?真好。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嗨,在家族中長大有什麼好,都見不到外頭的世麵。”男孩子一副誌在四方的樣子。
等你真的見了外麵的世界,你可能就不想離開你的家族了。蘇塔麗暗暗想,不過她嘴上還是說,“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好像是我的一場夢。不知道為什麼來到北境,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多了一個家族。最後,甚至不知道怎麼樣融入家族。”
“不知道怎麼融入家族?”蘇芮一驚,“你剛才坐在族長邊上,挺悠閑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已經在族長身邊如魚得水了。我們都是這樣的,吃吃喝喝,然後上家族學校學點占卜的基礎知識,後續基本就是做做課業,幫族長擺擺陣法什麼的……”
“我好羨慕這樣的生活,平穩安定。”蘇塔麗淡淡的喝了一口杯子裏的“白酒”,說道。
“你喝白酒的樣子,真酷。”蘇芮鼓起勇氣。
“你誤會了,我這杯子裏是水。”蘇塔麗說,“我在西海岸的傭兵前線,摸爬滾打,從13歲一直拚到20歲,我曾經的戰友,就在我眼前直接被炸彈炸得碎成一塊一塊的,拚都拚不全。地麵的沙土被鮮血浸透,從紅色曬成褐色,最後幹結成黑色的血塊。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不喝酒了。”
蘇塔麗的話把蘇芮著實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看起來這麼嬌貴可人的蘇塔麗,居然是個資深的傭兵,還經曆過那麼血腥的場麵。蘇芮憋了半天,居然憋出一句:“酷,太酷了。你比族裏的那些人都酷!”
蘇塔麗暗自一笑,涉世未深的小家夥,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家族裏的人都這麼不待見我?”蘇塔麗做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
“沒有,沒有,呃,你別多想,族裏的人們是這樣的,很多人都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自然對外麵來的人也不怎麼感興趣就是了。可能就是……就是麻木了。”蘇芮急忙辯解。
“再怎麼麻木,也沒必要各個都躲著我,就好像我是可怕的瘟疫。每個人見到我的時候都目光閃爍,顧左右而言他。擺明了就是不想接納我。”蘇塔麗已經有些泫然欲泣了。
蘇芮哪見過這種架勢,心中隻覺得慌亂緊張,就好像自己心愛的人受了委屈,自己要幫忙寬慰,絞盡腦汁想著理由,最後隻得實情相告:“蘇塔麗,我也就是道聽途說,你別多想。據說……據說二十年前,有一個族人,因為違反了一些禁令,被族內下令以裏通外族之罪名論處。人們好像認為你是那名罪人的後代。包括從外鄉歸來的說法,也更像是對流放之人的赦免……所以,自然有很多人有點避諱這事……你可千萬別跟其他族人打聽這事,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好像被族長視為禁忌。萬一你打聽這件事,被族長知道了,恐怕又要對你不利。”
蘇芮咬著舌頭跟蘇塔麗說話的樣子,落在了族長蘇擎齊的眼裏。她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占卜結果——一切順遂。她覺得頂多就是小孩子之間嚼個舌根罷了。後來一想,不行,也不能就這麼讓他們自由交流,暗自後悔疏忽了,給旁邊的護衛一個眼神,讓護衛過去把蘇塔麗帶回自己的位置上。
蘇芮看著那幾個魁梧的衛兵把蘇塔麗帶回自己的座位,內心已經認定族長是把蘇塔麗帶回來軟禁的,心下的憐愛、傾慕與嗬護之情,更是溢於言表,隻是苦於不知道怎麼能夠“解救”自己的牽掛之人,故而一臉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