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
掌櫃、理事、帳房們交了帳的，一起聚在西堂等著，沒交帳的都站坐在院裏，臘月裏天寒，這幾人都圍成一圈，揣手跺腳……成翼走去，與幾個相熟的船頭搭話：“各位，好久未見了！近來可好？”
一船頭上下打量一番成翼：“成兄，你這腰係可不便宜……值個幾千兩吧？”
成翼忙慌地低下頭看看：“噢……幾十兩，十幾兩”聽著成翼這話就反複顛倒，船頭笑道：“成兄，今天發花紅，不問你借銀子，看你，慌成這樣……哈哈”
成翼一臉尬尷“你老兄取笑……我……忘了價錢，不是貴重之物……”
船頭們繼續聊著走航遇上的事……這船頭道：“那貨主非要私下給我一百兩銀子，讓我給他私配上幾船，我當即斥他回去道：你莫和我弄這下三道的事，我還要我這飯碗呢！這傻貨，也沒打聽祝家人的花紅……讓我斥了一鼻子的灰，老老實實交了銀子”
“就是……東家待我們不薄，掙個長久銀子是正經，做了虧良心的事，覺都睡不好，何必……”
成翼一旁聽著，怎樣琢磨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遂道：“各位聊著，我去和王掌櫃打個招呼……”
成翼獨自找了個冷清的地兒遛著，心中忐忑不安，又湧上一股懊悔……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周基庭回府，和滿院的人拱手做禮打個招呼，撇了眼站在獨自站在遠處的成翼，歎了口氣……便往正堂前去，祝正德忙把周基庭叫到書房，沏了壺茶，忙中偷閑起來…
“今天忙的，喝口茶的功夫都沒有……你回來了，我正好偷個閑”祝正德煮上了水，斜坐在藤椅上，閉著眼養神……
周基庭提起滾開的水壺，沏茶，慢不經心地問：“成翼……交完賬了？”
“哎呀，你就是我腹中之蟲，我正要和你商議……唉……”
周基庭早已料到，派去的帳房已經書信了周基庭“賬目混亂，錯端百出”，周基庭淡然目視窗外：“他這賬必不好交，李算盤定是打了回去……”
祝正德立即坐了起來，看著周基庭：“你怎知道？是打回去了……”
周基庭點點頭：“成翼把我遣去的帳房辭了，我便知道個一二，這成翼，原本是個膽小謹慎的，這幾年變化可不小……道遠知驥”
“嗯……李算盤說，至少沒了半數的利潤，得兩萬吧……來，先喝杯頭泡，真是渴著我了……”祝正德邊說著，邊拿起白玉杯一飲盡了……
“這數，夠他蹲大獄了……”周基庭道
“好歹……給他個機會吧……”祝正德閉著眼，慢慢說道
“我前些日子就琢磨，成翼這膽小的性子，怎這麼大的變化，派人查了查，他和明州大富付雲飛走的甚近，這付雲飛與外番做煤炭石生意，整日泡在青樓、賭坊……近墨者黑……成翼便學上了”
“噢，這付雲飛是何來曆？”
“他這人奇怪的很，是何父母家世都不知道，隻知十幾年前來了明州，去外番幾趟便發了家……還有一點，他養著近千人的護院……一個商賈，哪需這許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