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 膛 二、夜兔
冬天的關東,夜很長,巧姐就去界壁子(鄰居)家去找同齡的女伴銀鳳玩嘎拉哈(嘎拉哈是一種滿族婦女和兒童的傳統遊戲,用羊拐做成)。
最近幾個晚上,巧姐從銀鳳家出來,經常會看見一隻大白兔跑在她前麵。她快,白兔就快,她慢,白兔就慢,等她到家門口的時候,白兔就突然不見了。巧姐打小就養白兔,所以,她非但不害怕,反而盼著晚上和白兔相見。於是,去銀鳳家的次數也就多了起來。柳財主說外邊天太黑,讓巧姐不要出去了,可巧姐依然照去不誤。
一天晚上,巧姐從銀鳳家出來,那隻大白兔似乎早就等候在那兒似的,見著巧姐就將兩隻前爪立起,隨後就不緊不慢地跑在巧姐前麵。
巧姐在後麵追,突然,白兔打了個滾,變成了一個瀟灑俊朗的小夥子。不知為什麼,巧姐沒有絲毫害怕,反而問小夥子是誰。小夥子說他叫白景忱,家住柴家莊。因為怕她天黑害怕,特來護送。
晚上的風很大,天上飄起了雪花,小夥子將他身上的白袍披在了巧姐身上。巧姐頓感暖意融融,那雪花還沒落到身上就融化了。小夥子一直將巧姐送到門前才離開了。
打那兒以後,每天晚上,巧姐都被白景忱送回家。更讓巧姐興奮的是,白景忱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她夢中。
這天晚上,柳財主去接女兒,忽見女兒自言自語在說著什麼。月光下,柳財主看得清清楚楚,巧姐在追一隻大白兔子。柳財主一喊巧姐,那大白兔子就倏然不見了。柳財主很奇怪,問巧姐剛才在和誰說話,巧姐說她沒和誰說話。柳財主很疑惑,難道是自己聽錯了?於是,到了晚上將門早早閂好,不再讓巧姐出去了。
打那兒以後,巧姐變得鬱鬱寡歡,整個人很快就消瘦了。每到晚上,巧姐早早將房門關上,柳財主分明聽到,女兒似乎在和一個叫白景忱的說話。他捅破窗紙悄悄往裏一望,女兒的炕頭上,蹲著一隻大白兔。難道,大白兔叫白景忱?
柳財主嚇壞了,女兒怎麼和一隻大白兔子在說話?他慌忙叫來了劉洪昌,劉洪昌一看,巧姐分明在燈下繡花,哪來的白兔子?
第二天,巧姐遲遲沒有起來,柳財主就讓丫頭去叫,丫頭走進屋裏,嚇得大叫一聲跑了出來,指著屋子說不出話來。柳財主和劉洪昌走進去,巧姐披頭散發,畫了個大花臉兒,見有人進,衝出屋子手舞足蹈瘋叫起來。
好好的人怎麼一夜之間就瘋了呢?柳財主急壞了,悄悄請來郎中,郎中們都沒看出個究竟來。
某日,柳家上下正為巧姐患瘋病發愁,數十個官兵簇擁著一個當官的走了進來。當官的說,他們是替當今皇帝挑選秀女進宮的,聽說他家女兒長得漂亮,特來征她為秀女。柳財主知道,宮內深似海,被選中的秀女有的一輩子也見不到皇帝一麵,就對當官的說,他女兒得了瘋病。當官的不信,柳財主打開房門讓他看,屋內淩亂不堪,渾身髒亂的巧姐衝著他傻笑著跑了出來。當官的知道柳財主沒說謊,帶著手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