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氣若遊絲,但是還是用盡渾身的力氣扯出一個微笑:“邵傑哥哥,對不起”
夏安安看見邵傑傷心的樣子,覺得有些愧疚,扯了扯嘴角,希望能露出一個還算是不錯的笑容,隻可惜,她失敗了。
邵傑就好像看不見夏安安勉強的樣子,拿過一旁早就已經熟透了的石榴,強忍著難過,聲音變得一些顫抖:“我給你剝石榴,邵平昨天就嘴饞了,不過臭小子倒挺懂事的,他說要給你吃。”
邵平睡著了,躺在她的懷裏,而她躺在他的懷裏,小家夥睡的一張小臉粉撲撲的,特別惹人憐愛。
邵傑伸長胳膊,拿了床頭櫃上放著的石榴。
夏安安似乎意識到自己這是回光返照,她知道自己堅持不下去了。
“邵傑哥哥,別難過我不會走,我會變成一陣風、一縷煙,我會永遠圍繞著你,祝福著你,看著你和兒子,幸福的生活下去我不會死,我隻是在另一個平行的世界裏陪著你們,答應我和兒子,好好活著”
邵傑最害怕的就是聽見這個不可逆轉的事實,正在剝石榴的手變得有些顫抖,但是邵傑不想讓夏安安知道自己傷心,臉上還是微笑的模樣。
邵傑顫抖著手,掰開石榴,塞了一顆粉紅的果粒在她嘴裏,顫聲問:“甜不甜?”
她的手陡然滑落,碰掉了他手裏的石榴。
“安安!夏安安”
病房裏傳出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驚動了整棟醫院,也嚇哭了熟睡的孩子。
門外幾個醫生護士不停的抹眼淚。
他悲痛欲絕的呼喊聲,越來越遙遠,她想告訴他,我沒事,我很好,你不要哭好不好?
可是她做不到,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嘴角勉強勾起一絲微笑。
儀器發出一陣尖銳的鳴叫聲,上麵所有的指數變成了零。
這年冬天,她走了。
他說過,戒掉她,比戒掉空氣還難,而她卻硬給他插了根‘氧氣管’,把兒子丟給他就不管了。而他也不算辜負她,沒跟蔣依依離婚,也不再家外有家,蔣依依對邵平視如己出,邵平給蔣依依喊聲媽,囡囡也很疼愛弟弟,他知道,這是她的意思。
雖然邵傑真的很想就這樣跟著夏安安一起離開,但是邵傑做不到,因為他們還有孩子,因為那是夏安安的孩子,所以他不能就這樣扔下夏安安的孩子,如果這樣,就算是自己去找了夏安安,安安也不會原諒她的。
就這樣,邵傑一直把兒子養到了十八歲,這十八年,邵傑沒日沒夜的工作,就是為了能讓夏安安的孩子高枕無憂,為了能給他們的孩子最好的,所以邵傑拚了命的工作,把所有一切都放在工作上,可能是隻有這樣,才能暫時忘記那個無情無義就這樣走掉的女人。
因常年不注意休息,邵傑的心髒也累出了毛病,重度心衰,一直都是氣息奄奄的樣子,就算是蔣依依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和力氣,還是沒有留得住邵傑的身體,總是莫名其妙的就會暈厥。
在某個清晨,邵傑再也沒有了呼吸,走的很安詳,蔣依依很難過,但是看見他手裏還抓著一顆石榴,蔣依依就知道自己也許連傷悲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邵傑曾經頭部動過手術,所以這些年來,年複一年邵傑的記憶有些衰退,好多之前的事情他都記不住了,但是他依然記得遠處一個笑容甜美的小丫頭,甜甜的看著他“邵傑哥哥,你來追我啊”
蔣依依還算是一個很懂事的女人,邵傑走了,她並沒有霸占邵傑的意思,把邵傑的骨灰跟夏安安的放在一起,直接都撒到了大海裏。
邵平和囡囡就這樣站在蔣依依的身後,雖然兩個人都已經長大了,但是邵平還是不解的看著蔣依依的眼淚,輕聲問道“媽,為什麼要把爸爸跟另一個人一起送走?”
蔣依依看著邵平,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麵對這個孩子,她的心情是複雜的,這個孩子的母親本來應該是她最恨的人,但是邵平又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
嘴邊輕輕的揚起一絲微笑,淡淡的說道:“就算是我不願意,但是我知道這是你爸爸想要的,海的那邊,是他最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