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站在落地窗旁,遠眺著窗外,樓層很高,地上的人與車都如螻蟻一般往來穿梭。古董級的唱片機裏播放的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天邊正在醞釀著一場暴雨,紅白黑藍黃這五色在天空不斷地變幻,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道的電龍,正在雲朵之中來回地穿梭。那雲以目光可見的速度向蘇小小這麵推來,地下的人群更加慌亂,速度比剛剛更快。
就在這時,命運交響曲的旋律也到了最高潮,蘇小小打了一個冷戰,此時此刻的世界太像是一場節奏緊張的電影。
蘇小小不知道誰會是主角,反正不會是地上這一位。
地上躺著一個穿著紅色睡袍的女人,衣著簡單暴露,雪白的腿伸展著,肌膚卻失去了生命的光澤。她的身下是一塊淡黃色的地毯,上麵有著一大片的血跡,好像是一朵奇怪的紫紅色的薔薇盛開在地麵上。
她是這間房子的主人,不,是曾經的主人,沒有人知道這間房子的命運如何,誰會成為它的新主人。
蘇小小不關心這些,她現在關心的是這個女人到底是第幾個受害者。
第三個?
自從蘇小小進了這個專案組,這已經是她見到的第三個受害者,都是“食手者”幹的好事兒。
蘇小小看師兄們已經忙完,她走了過去,看了看地上的女人。這個女人曾經是這個城市最富有的人之一,經常在電視上露麵,蘇小小這樣的小警察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種女人的,可她偏偏見過,那是在她父親的晚宴上。
這個女人很囂張。
人家自有自己囂張的資本,隻不過這個資本的前提是活著,而這個女人已經死了。
但這個死法也有點不平凡。
S市這麼大的城市,每天發生幾起凶殺案是很正常的,可是這起凶殺案一出現,它便已經被上報給了蘇小小這個專案組,因為這個標誌太明顯了。
受害者失去了一隻手。
蘇小小接觸的受害者都少了一隻手,或者左手或者右手,從手腕的斷麵上看,那是一把極其尖銳的匕首,但這還不是最殘忍的,因為從現場殘留的血跡與掙紮的痕跡來看,每一隻手都是在受害人還沒有死去的時候就被割下的。
而所有的受害者卻並不是死於流血過多,而是窒息。
胸腔裏麵都是水,是被淹死的。
這個凶手得到了一個外號叫做“食手者”,但這個案件詭異點太多,就像地上的這一位貴婦人一般,蘇小小知道她也是死於窒息,但她身上毫無水漬的睡袍可不這麼說。
這個案子的每一個證據都導向了不同的結果,例如手明明是生前割下的,但沒有一個鄰居聽到過受害者的喊叫;明明都處於幹燥的地方,每一個現場都是第一案發現場,但偏偏人都是淹死的……
蘇小小在這個專案組裏麵是記錄者與詢問人,她也是專案組裏麵唯一的女人。這個世界對於女人是充滿善意的,長相如同蘇小小這樣幹淨甜美的女孩子可以讓人放鬆戒心。
蘇小小拿起了錄音筆,照例走到了報案人的身旁,被詢問的人是這個房子的管家,他昨天晚上離開,今天早上回來的時候發現了屍體,第一時間便報了警。有過前兩次的經驗,她知道自己或許問不出什麼,但這是她的工作,也是她不得不做的。
照例問了幾個問題,蘇小小問道:“最近有沒有跟不同尋常的人接觸過,或者聽受害者說起過什麼人。尤其是男人。”
蘇小小這麼說是有原因的,經過這些日子對凶手的側寫,已經確定為成年男子,力氣很大,可以徒手用匕首割斷人骨,不排除當過兵的可能,甚至可能某一隻手有殘疾,這才導致了這種扭曲的作案手法。
管家歪了歪頭,然後說:“主人最近很焦慮,她很少出門,並沒有接觸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