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江楚楚至少是喜歡白牧野呢,沒想到完全是被逼,突然間心疼她。
想想她的所作所為,我對她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今天她還把林林曝光的事甩到白牧野的頭上,當時她哭得撕心裂肺的讓人心疼,我都相信了,絕對實力演技派,我自歎不如。
今天我們懷疑了白牧野,韓謙還懷疑可能是林家人的手筆,卻沒想到是江楚楚自導自演。
“你太衝動了。”江彬聽完很無奈地說。
“如果我不衝動,這件事就永遠沒完,白牧野愛的人是唐清,唐清因為他都去跳海自殺了,你不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刺激,如果我不出手,他也會想辦法跟我解除關係,反正最後結果都一樣,不如我自己快意一下。”
“唉,你太傻了,你報複你父親,你又能得到什麼呢?”
“他還想跟韓謙做生意,今天我又擺了他一道,把唐家人私自給放進去擾亂宴會,你沒看韓謙當時的眼神,嗬,能得到什麼?當然是快感,他這些年給我施加的壓力還小嗎?我隻是反抗一下而已,我不是沒有生命的木偶,逼急了我也會咬人的,現在好了,江白聯姻瓦解了,我終於解脫了。”
難怪她會把唐家人給私自放進去公開惹韓謙不快,當時我還奇怪,原來就是故意給他父親挖坑呢。
“他有沒有責罰你?”
“他以為是白牧野幹的,現在把白牧野恨死了。”
“你不該這樣公開得罪白牧野!”
“比起他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隻是還了他一點利息而。”
“我知道我勸不了你,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你跟我離開這裏,遠離這裏的紛紛擾擾。”
說來說去又回到了這個話題,江彬開始就說了不可能,而且當年林林的事被曝光後,他還被江淮南差點打死,這足夠他銘記一輩子,絕對不敢再沾染江楚楚了,江楚楚憑著自己是江淮南的女兒可以為所欲為,江彬絕對沒個資本。
“楚楚,對不起,我現在一無所有,我什麼都給不了你,我這樣跟你走就是對你太不負責任了,我根本保護不了你,我不想你跟我受苦,你明白嗎?”果然江彬拒絕了,語氣倒是歉意十足,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發自真心,我已經被江楚楚的演技給震驚了,所以我已經不能分辯出真心和假意了。
“我什麼都不需要你給我,我這幾年存了一大筆錢,足夠我們倆一輩子衣食無憂了。”江楚楚興致勃勃地說,語氣裏充滿了令人心酸的期待。
“我是一個男人,怎麼靠女人養呢?”江彬再次拒絕。
“你放不下這裏的榮華富貴,對不對?”江楚楚的聲音頓時冷下來。
我心想大姐你終於明白過來事兒了,上次江彬找方賢達就目前的處境問計,就可以看出他野心不小,甚至想要江家家主的地位,現在江淮南隻有江楚楚一個女兒,不可能把全部江家給她陪嫁吧,一定會在子侄輩裏培養一個繼承人,江彬好好表現一樣會有機會的,這樣一個繁華錦繡的前程擺在麵前,他怎麼可能舍得放棄而冒著被江淮南打死的風險陪江楚楚去流浪天涯?如江彬所說,江楚楚太天真了,她完全被愛情衝昏頭了。
江彬當然不會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在江楚楚麵前,“你知道的,男人沒有事業永遠沒辦法挺直脊梁骨做人,我不想被人看輕。”
“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江楚楚有些憤怒。
“我很想給你最好的,可是卻發現你什麼都有,什麼都不需要,甚至你所擁有的給我多得多,你懂我那種挫敗的感覺嗎?楚楚,我是一個男人,我不能永遠低頭活著。”
江彬說得情真意切,江楚楚聽了態度緩和下來:“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跟我走的對嗎?”
“現在不行。”
“多久?我可以等。”
“時局瞬息萬變,我沒辦法給你期限。”
“嗬,好一個瞬息萬變,我明白了。”江楚楚似乎有些心灰意冷。
江彬趕緊哄:“楚楚,我愛你,愛我們的孩子,你們是我這輩子最寶貴的財富,隻是你要理解我的苦衷。”
“你放開我!”江楚楚似乎在掙紮,我伸腦袋一看,發現江彬正在抱她,而她裝模作樣的掙紮幾下就放棄了。
江彬將她抱在懷裏,低語說:“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江楚楚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兩個人就親到一起去了。
本來是一個挺溫馨的畫麵,可是我一想他們倆是黨兄妹,瞬間就覺得這場麵無比辣眼睛。
兩個人親了一會兒,江彬就擁著她離開這片小樹林。
等他們走遠了,我們才站起身。
“真是一出好戲啊。”白牧野伸伸被我坐麻的雙腿,感慨說。
“這……這有錢人怎麼那麼亂啊。”趙城徹底聽傻了,悶聲吐槽了一句,很快意識到這句話不對戲,趕緊解釋說,“白少,我……我沒說你啊,嗬,你跟別人不一樣。”
“跟他們比,我算不上有錢人,隻是一個窮吊絲。”白牧野從口袋裏抽出煙,遞給趙城一支,趙城趕緊接過來,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對著趙城玩笑說。
“嗬,你開什麼玩笑呢,你都是窮吊絲了,那像我這種真正的窮吊絲沒地兒呆了。”趙城給自己也點上,對我笑說,“嫂子你說是不是?”
“他是在變相炫富,你聽不出來嗎?”
“對,嫂子說得對,就是炫富。”趙城嘿嘿直樂。
白牧野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後腦勺,“這是個假媳婦吧?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呢,回家再收拾你。”
“切,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我回頭瞪了他一眼,一放肆夏越本性畢露無遺。
“一家人不用客氣,誰收拾誰都一樣。”白牧野並沒察覺什麼不對,笑著將我攬進懷裏。
趙城被我們倆強塞狗糧仍是樂嗬地笑。
從小樹林出來,我半天也沒回過神來,我站在馬路上,看著那片樹影婆娑的小樹林,隻覺得剛才的一切像一場夢,非常不真實。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而且就發生在我身邊,這個人還是我曾經的閨蜜,真是匪夷所思。
和趙城分開,我和白牧野坐進車子,他看著我,腦袋伸過來在我臉上輕輕一吻,笑說:“走,我們回家。”
“剛才江楚楚那個事,是真的嗎?我怎麼覺得那麼不真實呢。”我的耳邊一直回蕩著江楚楚和江彬的對話,仍覺得不真實。
“我隻是帶你來看看戲而已,可不是讓你自尋煩惱的,這是別人的事,與我們無關。”白牧野拉過我的手緊緊地握著。
“如果你是江彬,你會怎麼做?”我想到了這麼一個傻問題就脫口問了出來。
“首先,我不會成為江彬那種沒底限的男人,其次,我絕對不會愛上江楚楚那樣的女人,最後,我愛的女人是你,你說我還能怎麼做?隻能當成祖宗一樣寵著愛著哄著供著百依百順,不然還能怎樣?”
“是不是很不情願?”我聽了這些話嘴角不由上揚,揚完了才覺得自己自作多情,我笑啥?人家愛的人是唐清,這番表白和深情也是給唐清的,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不情願又能怎樣?愛上了就隻能認栽咯。”他故意委屈巴巴地說。
雖然知道這不是給我的,可是聽了我心裏還是甜絲絲的,突然很羨慕唐清。
“你這是去哪?”我發現這不是回林景勳房子的路。
“去我那呀。”白牧野側頭對我一笑。
沉默了一下,剛才的甜蜜心情瞬間全化成烏有,淡淡地開口:“我要回家。”
灰姑娘的夢是有時限的,到了時間就得離開,沉迷的後果很嚴重。
“為什麼要回去?”他有點意外。
“我是夏越。”江楚楚的戲結束了,我也該醒醒了。
白牧野怔忡了一下,失望的神色從他低低的一聲歎息中蔓延開來:“好,我送你回去。”
分別時,白牧野什麼都沒說,將我放下車,就啟動車子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小區轉彎處,一時間心頭如有千千結,怎麼也解不開來。
腦子裏跳出他今晚的那個吻,那些比蜜糖還甜的情話,一句一字,都讓我沉迷不已,如果今晚的一切是一個夢,我寧願自己永遠不要醒過來。
記得跟韓熠的約,第二天我吃過早飯就去他的工作室找他,路上我一直在胡思亂想,看得出來韓謙跟韓熠都很喜歡唐清,韓熠真的會為了我而放棄唐清嗎?他可不像是為美色所動的人,昨晚上不是明確拒絕我了嗎?白牧野昨天警告他不要在唐清沉睡的期間做出一些不好的事,否則唐清清醒後一定會怪他的,他一定是記得了這句話吧,反過來想,如果他有辦法讓唐清永遠都不再清醒,那是不是就可以做一些不好的事再也不用擔心唐清責怪了?他是這樣想的嗎?
我反反複複地猜測著韓熠的心思,沒有定論。
我來有點早,前台小姐說韓先生還沒到,我問他上班是不是經常遲到,她趕緊說從來不,韓先生一向準時,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說會有事耽誤一會,或許是有什麼急事吧。
我隻能等。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韓熠才到,可能因為昨晚我勾引他的事,他看到我神色有些不自然。
“讓你的病人等你,你好意思嗎?”我跟在他身後往他的辦公室走。
“今天上午有沒病人預約。”他用指紋開了門,進去把文件包放在桌子上,又把外套掛起來。
“我不是嗎?我不是人啊?”我不滿地抗議。
“你沒跟我約具體時間。”
好像是哦。
“那我們快開始吧。”我坐到上次沙發的位置上。
“稍等一下,讓我喘口氣。”
前台小姐姐送了茶水進來,放下又轉身走了。
“你怎麼這麼晚來?”
不會是因為昨晚的事,他故意躲著我吧。
“沒什麼,幫我爸處理一些公務。”
“當個有錢人很辛苦吧?”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還要打理家族生意。
“有錢人的辛苦你想像不出來,就像有錢人的快樂你想像不出來一樣。”
“炫富!”
我歪在沙發上等韓熠,他收拾了半天,又去了一趟洗手間才準備開始。
他坐在我的麵前,標準配置一塊銀鏈子懷表,也沒多問我什麼,就拎起那塊表在我麵前晃,讓我盯著看,他在我耳邊喃喃說:“你很累,最近經曆了很多事,精疲力竭,你需要放鬆,休息,我數到三,你就會進入一個愜意美麗的世界,那裏有花紅柳綠,蜂飛蝶舞,宛如世外桃源,一、二、三……”
我本來以為催眠術沒什麼了不起,就是給我植入睡眠指令,我完全可以抗拒的,於是我就試驗了一下,然而根本沒用,我盯著那塊晃動的表,很快就覺得眼皮發沉,隨著他的指令進入了他指定的世界裏。
一片樹林。
花紅柳綠,蜂飛蝶舞。
我徜徉在清新自然的香氣裏,一直走一直走,沿途盡是百花競放,鳥兒從頭頂疾速掠過,留下一串悅耳的清鳴,陽光照在臉上,讓人忍不住想暈睡。
我以為我會像上次一樣遇見唐清,可是並沒有,四野無人,隻有一片生機勃勃的綠樹紅花以及各種小動物。
再往前走,看見一間草屋,這種房子我小時在農村見過,現在已經極其罕見了。
我敲門,卻沒人答應,於是我就直接推門,然而門好像是從裏麵反鎖了,推不開。
奇怪了,裏麵沒人,從外麵又打不開,怎麼會有這種房子呢?
接下來,我像魔怔一樣就圍著房子轉,總想把它打開,看看裏麵有什麼東西,然而窗戶和門全試了全沒用,我很沮喪,坐在門口靠在門上閉眼想辦法。
然而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你休息夠了,我數到你就會醒過來,一、二、三……醒來!”
我應聲而醒,睜眼沒有鳥語花香也沒有打不開的房子,韓熠坐在我對麵笑盈盈地看著我。
“過了多久?”我問。
“半小時。”
“這麼快!”
我感覺我在那個夢境的地方並沒有呆多少時間。
“看到了什麼?”他問。
“一個充滿鳥語花香的曠野,還有一座打不開門的房子……”我如實描述給他聽,“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你心裏最想要什麼?”他看著我問。
我想了想,腦袋竟然第一時間跳出了白牧野的身影,我最想要他嗎?相比於他,我更想持久地得到這具身體和意識的控製權,於是我說出了這個答案。
韓熠笑:“你心裏有一個極其矛盾又貪心的答案。”
他一語中的,讓我不由心慌,沒錯,我希望得到長久的存在,同時也能擁有白牧野,然而這根本不可能的,這是兩個互相矛盾的欲望。
“那個打不開的房子就是你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欲望,打開它,就意味著矛盾統一,可是你打不開,那麼就會永遠矛盾下去,你是渴望打開的,但是打開之後裏麵是什麼,你卻無從得知,或者是驚喜也有可能是驚嚇,打不開的時候你心底至少還有一個美好的期待,這是一間薛定諤的房子。”
似乎很有道理,我也想過試著去接觸白牧野,同時僥幸地希望唐清並不會因此受刺激而頻繁蘇醒,我和她還會保持著我強她弱的共生關係,但是我不敢試,我害怕……
白牧野是唐清情感和情緒上一個非常強效的開關,按下去,她就會亮起來。
“你不是答應要幫我打壓唐清嗎?為什麼這次沒見到她?”
“我見過她了。”韓熠說。
“見過了?”我一驚,“什麼時候?”
“就在剛剛,你進入催眠狀態,我召喚到了她的人格。”
“你和她說了什麼?”
“問問她最近的狀態。”
“她怎麼說?”
“她說她誤會白牧野了,所以才悲痛交加憤恨自殺。”
“什麼誤會?”
“她以為白牧野把她送給了林景勳,而且還和江楚楚領了結婚證將她徹底拋棄了,她長期受到來自親情友情愛情的傷害抑鬱成疾,最後內心精神秩序崩潰,導致出現幻覺,所以跳海自殺未遂後分裂出來一個你。”
最後韓熠也沒說要怎麼幫我打壓唐清,隻讓我一周去他那裏一次,最好兩次,我答應了。
從熠熠世心出來,陽光一照,我的意識突然模糊,隨即消失,最後一刹那我明白一定是唐清出現了,沒想到剛才韓熠那離開她就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坐在一間咖啡廳裏,靜謐的輕音樂在房間上空緩緩流動,白夫人拎著包前腳剛踏出門,而我麵前放著一隻空的咖啡杯,上麵印著豔麗的口紅印。
唐清竟然過來見了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