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我呢。”他的聲音喚醒我,我抬頭,對著一雙滿是心疼擔心的眼睛。
“白牧野……”我喃喃地喚著他的名字,“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他那隻完好的手伸手溫柔地摩挲著我的臉龐,聲音似是囈語一般:“不,和你沒關係,是我沒保護好你,讓你受了委屈,那個混蛋欺負你,他該死……”
我搖頭,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掉,慌慌地辯道:“他不能死,他不是別人,他是薛照,他從帝都來,他的身份太不一般了……”
是的,因為薛照身份高貴,所以如果他死在了承南市,而且殺人凶手是承南高官的兒子,殺人動機裏還涉及一個女人,這所有的關鍵詞都足以成為社會頭條,最後,我和白牧野都難辭其中的罪過,兩條人命抵薛照的一條也不是沒可能。
“是我殺了他,我的命抵給他就是了,你別怕,你別哭,你一哭我……就心疼……”他單手將我攬在懷裏,緊緊地。
我泣不成聲,“如果你死了……我……我怎麼辦?”
如果他因我而死,我怎麼活下去?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好好活著,找個好男人嫁了。”白牧野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突然輕笑,“對了,你有喜歡的男人,最好能嫁給他,以後……若是你願意,常去我墳前看看我就行了,我別無所求。”
到今天,他還以為我愛的男人是別人,他怎麼那麼笨呢?既然他不知道真相,那就讓這個真相隱藏下去吧,如果他知道我愛他,那他隻怕會獲得更多瘋狂的勇氣和力量為我去抗爭,抗爭白震霆,抗爭江家,抗爭所有阻礙我們在一起的人和事……
他是白牧野,他一定會這樣做的,我不允許他這樣瘋狂,我不要他為我去背離他的生活,更不要為我去對抗全世界。
我舍不得他為我受苦,我會心疼。
我嗚嗚地哭著,眼淚成河。
這一刻,我忘記了他在林安泰的生日宴上是怎麼羞辱我的,又是怎樣否定我我,不重要,都不重要了,他為了我,豁出了自已的性命,我還要計較什麼呢?我已經無以為報了啊。
“走,我們回家。”白牧野拿紙巾擦掉我的眼淚,然後將襯衫脫下將赤果的我緊緊包住,摟著我的肩膀往外走。
萬家燈火通明,霓虹燈閃爍,依如曾經無數個夜晚一樣的美麗,也一樣普通,然而一件流血慘案就發生在這樣一個美麗普通的夜晚,牽扯著上層高官之子的生死,以及另一個高官的前途,甚至生命,而我和白牧野這兩個孤獨的靈魂又碰撞到了一起。
白牧野是他父親載著來的,我是薛照帶來的,現在這兩個人都去了醫院,我和他隻能打車回去。
回到家,我洗個熱水澡,換件衣服。
所幸我倒給薛照的那杯熱水並不燙,他隻是借題發揮而已,我的臉並沒有毀容,隻是被他抽的那個耳光有點疼,半邊臉微微腫了起來,而且我哭得太狠,眼睛也紅腫得難看。
我站在鏡子前,看著那張浮腫的臉,突然覺得自已好陌生,曾經那個清清白白品行高貴的姑娘,到底是怎樣一步步淪成搶閨蜜未婚夫,跟各色男人糾纏不清曖昧不明,最後變成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的?如今釀成大禍害人害已,我看似無辜,其實哪一步不是我自已腳踏實地走出來的?
一步錯,步步錯,終究走到了今天這個不可挽回的死局,不僅將白牧野推進困頓中惹禍上身,而我自已大概也將是小命難保。
我閉上眼睛,長長地歎口氣,腦子裏一片混亂,接下來到底該怎麼麵對?我和白牧野會有麵臨怎樣的結局?是生還是死?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掌握在薛照以及他的父親手上。
我的手被酒瓶碎片紮了幾道口子,沾水就鑽心地疼,我沒和白牧野說,比起薛照,我這點小傷根本不值一提。
白牧野站在陽台上抽煙,他的身姿像雕塑一樣挺拔,散發出來桀驁不馴的氣質令我著迷,我站在客廳裏,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思索著我和他往後的命運,若是薛照死了,我再也看不見這個背影了。
思及此,心如刀絞。
察覺到我的目光,白牧野突然回過頭來,朝我一笑:“洗好了?”
我點點頭。
“過來。”他朝我招招手。
我聽話地走過去。
他將我輕輕地擁在胸口,看著我半邊浮腫的臉,心疼地問:“疼嗎?”
我搖搖頭,甜甜一笑:“隻是看著嚇人。”
知道我在安慰他,也不點破,吸吸鼻子:“好香。”
或許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想著這可能真的是我們最後的溫存時光,明天之後,整個世界都變了,我們的生活將徹底坍塌,此時,我什麼都不願意他想,隻想和他享受這最後的安寧。
我放飛了自已,摟抱著他的腰,羞中帶怯地問:“喜歡嗎?”
他誠實地點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壞壞一笑:“想吃你!”
他的話挑得我的心狠狠地顫抖,再也控製不住自已對他的渴望,主動撲上去,仰頭吻住了他的唇,熟悉的煙草兒,迷人性感,讓我暈眩得不知天上人間……
我熱烈地,瘋狂地,以一種末日將至的心態……
白牧野沒料到我會主動,一怔,然後就熱情地回應我。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又有多久沒有這樣親密接觸了,我都忘記和他接吻的滋味了,這種美妙又激動人心的感覺,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我們瘋狂地萱謝著對彼此的思念,好像任何話語都是多餘,隻有身體的熱情主動和放肆才能酣暢淋漓地表達。
我知道在薛照垂死之際,我和白牧野這樣的放縱很不合適,可是如果薛照死了,我和白牧野就再也沒有這樣相聚的好時光了,我們都自私,在生死麵前,道德什麼的都不值一提,我們隻想擁抱著對方的身體,做著世界上最快樂美妙的事,哪天明天就是末日也在所不惜。
終於冷靜下來,我依偎在他胸口,緊緊地抱著他,他的手放在我的肩上輕輕地滑動著,閉著眼,好像在對剛才的美妙回味無窮。
誰也沒說話,氣氛微妙得剛剛好。
我抬眼看向他,他那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俊臉,怎麼看都迷人至極,尖削的下巴,完美的線條,都讓我瘋狂地迷戀。
我抱著他,這一刻,他是屬於我的,真真切切地。
然而,再美的時光終究會到盡頭,哪怕我再不願意。
半晌,我主動打破沉靜:“白牧野,我們去醫院吧,去看薛照。”
總要麵對的,無論薛照是死是活,如果我們再不出現,估計白震霆會瘋。
“好,都聽你的。”白牧野一臉滿足地對我笑,他的眼睛裏閃著光,還有一種無畏的倔強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