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原應幸事未能幸 本為偷雞反蝕米(1 / 2)

元壽開口講話了。倒成了年瀟和錢若照各自心中的一個結。年瀟發現自己對元壽已經愛得無法自拔,但仍舊提醒自己要克製,不能太過明顯。一晚上都在糾結要不要將這消息告訴給錢若照,說也要講究個方法,怎麼說,說了之後也還要怎麼做呢?像做年終述職一樣,絞盡腦汁。

錢若照也如是,徹夜未眠糾結要不要去逸和軒見一見元壽。應付完年下的節禮,錢若照得了個空挨在躺椅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蘇惠然拿毯子給她蓋上,忽然聽見門外兩聲布穀鳥叫。她輕皺眉頭,連忙快走出院。

“這都什麼時候了,哪兒來得鳥。哥哥怕是急中出錯了。”蘇惠然一把將伊紳泰拽到靜僻處,嬌嗔道,“若是讓有心人聽見了,恐怕就真得隻待來生了。”

伊紳泰見她著急,忙道:“是我疏忽了,妹妹教訓的是,我下次想個別的辦法。”蘇惠然輕輕一笑,又歎了口氣。“這時節各處都忙亂,許久沒有見過哥哥了。”蘇惠然打量著他,“你倒是更壯了些。”英姿颯爽的滿族勇士,如今也不多見了。

“對了,要告訴你一件喜慶事,元壽會說話了。”蘇惠然笑道,“他先喊的是阿瑪。”伊紳泰乍一聽到,欣喜壞了。“真的嗎?”“瞧你說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伊紳泰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蘇惠然沉浸在伊紳泰的喜悅之中。兩個人都沒有發覺寒樹背後的冷眼旁觀。

錢若照小憩夢中又一次懷抱著元壽,那麼真實的感覺,讓她不禁將手臂緊了又緊,直到手指刺痛皮膚。錢若照醒來,發現右臂已經麻了,毫無知覺地垂下去,血液像破堤的洪水湧向手指尖。

“惠兒?”她慵懶地喚道,卻沒有人回應。院子裏靜悄悄的。“這個臭丫頭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錢若照畢竟不是嬌滴滴的大家小姐出身,她站起來給自己打了盆水,擦洗完畢後,見蘇惠然還是沒有回來,便出門去尋。

剛出門便遇上天申的奶娘李氏。她是江南人,長得眉清目秀,吳儂軟語柔情似水。“嬤嬤怎麼這會兒過來了,是天申怎麼了嗎?”錢若照頗為擔心。李嬤嬤笑了笑:“格格不用擔心,小世子睡得很熟。我過來是想尋一下蘇姑姑,剛才問她要的新撥浪鼓她還沒送過去。小世子醒了怕是想要玩兒。”

錢若照聽罷,輕皺眉頭。“我知道了,這孩子不知道跑哪兒躲懶。這兩天她也是累壞了,辛苦嬤嬤跑一趟,您先回去,我尋了她就過去。”李嬤嬤心下冷笑:她累?她有什麼好累的。有如此的半個主子,萬事自己動手。也不用她看孩子,累得我過年也不安生。她低垂著眼睛,輕挑櫻唇,笑道:“奴才哪裏辛苦了,還是蘇姑姑成日成日地忙。不及她辛苦。”

錢若照心裏給刺了一下。從前姐妹間但凡有別扭最喜歡和她講,而她也能解決地遊刃有餘。但如今,她聽出李氏話中的不滿,卻不知道該講什麼。稍有偏差,就會被人講做評事偏頗。錢若照隻能苦笑,安慰她兩句,送她回去不提。

錢若照走出院門四下環顧,還是沒看見蘇惠然的影子,心裏更是惱火。正著急著,卻見蘇培盛老遠地走過來。錢若照下意識地想躲開,又被身上的攢金絲紅袍困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迎著蘇培盛努力擺上笑臉。

“蘇公公一向可好。”

蘇培盛向來是敬重錢若照的。行禮請安,恪盡本分。“格格客氣了,今兒王爺下朝回來,吩咐了要到您那兒用晚膳,還叫您去逸和軒接了元壽世子來。”蘇培盛笑意盈目,可錢若照心裏卻是一涼。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是,我知道了。”錢若照不像年瀟出手闊綽,雖然悉知情由,但蘇培盛還是對兩手空空而歸有些不習慣。想說的話也就含在了嘴邊,轉身而去不提。

錢若照站在雪地裏怔怔地愣著神,好久才緩過神兒來。頹然地看了一口氣,回過頭看著清清冷冷的裕康閣,籌劃著今晚要備哪些飯菜。

伊紳泰在不遠處看著她,痛得好像被活生生掏空心髒一般,心底有個聲音在不停地慫恿著他:你難道要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這樣受委屈嗎?

蘇惠然感覺到伊紳泰的衝動在蔓延,趕緊抓住他的手臂。“你瘋了嗎?”伊紳泰不說話,皺緊眉頭。

錢若照在門口孤零零地站了很久,她低垂著頭,看著地上的雪,不知道在想什麼。伊紳泰握緊手掌,關節露白——卻也隻能將蠻力用在這種無用的地方。“你快去吧。”他對蘇惠然說道,“若兒現在需要有人陪著,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