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卻蟬行了個禮告退,跑出去去找主子。
張氏又冷笑一聲道:“這下人果然隨主子,一樣的沒規矩。”
大老爺正因為傅芷姍的事在氣頭上,自然就遷怒於幸晚之。傅朝生行了個禮,道:“父親,大太太,我去看一下晚之。”
沈凝煙麵帶微笑,目送傅朝生離開,可在目光在觸及到他背影的瞬間,又變得無比冰冷。
幸晚之……她默念這個名字,勾起唇角,臉上意味不明的笑意更濃了。
傅朝生找到幸晚之的時候,她正靠在花園的樹旁歇息,卻蟬去找了些沙土,將幸晚之吐在地上的東西埋了起來。
“小姐,你是不是身子很不舒服啊?”
幸晚之直了直身子,擺擺手:“沒有,隻是心裏擔心姍兒,實在是難受。”
“小姐……你說姍兒小姐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不知道。”幸晚之細細思忖了半晌,依舊想不出沈凝煙究竟為何要針對傅芷姍,若是非要找一個理由,那就是要讓她被大老爺責罰?又或者……因為傅芷姍是同她親近的人,所以沈凝煙選擇從傅芷姍身上下手嗎?
那麼沈凝煙是要將她身邊所有親近的人一個個都抽離,最終剩下她孤寡一個人?
她麵容憔悴,連說話的力氣很得不都沒了。
“晚之。”是傅朝生。
她側過臉去,道:“相公。”
“姍兒的事你不用再掛懷了,大家都在找,你有孕在身,還是歇著吧。”
“你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幸晚之望著他,目光灼灼。
傅朝生微微一愣,問:“怎麼突然這樣問?”
“你且告訴我,你會不會相信我的話,不論我說的多麼荒謬,你會不會相信我說的?”
“嗯。”傅朝生點頭,“我相信你說的。”
“如果我說,姍兒是被沈凝煙帶走的,我和傅蒼闌在廚房的巧遇也是被沈凝煙濃墨重彩地添了幾筆,如果我說,沈凝煙根本就不是她麵上看到的那樣,你會不會相信我?”
傅朝生僵住了。
幸晚之望著他的臉,一刻都不敢移開視線。她那樣篤定地告訴沈凝煙,傅朝生不會愛上她,因為她相信傅朝生其實知道沈凝煙骨子裏是個什麼樣的人,隻要他說他相信,那麼她的篤定就不是空口無憑。
傅朝生一定知道沈凝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的。
可是傅朝生沉默了許久之後隻是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我從小跟她一起長大,她的確是性格驕縱,就像姍兒一樣,被寵壞了,我知道她在的這段時日,你受了委屈,可是晚之,你說的這些知識你的揣測,沒有證據,胡亂說出口,不好。”
“所以我才問你,即便我說出口的話很荒謬,你是不是也依然會選擇相信我?”
她望著他,第一次用那麼迫切、那麼急切的目光望著他。
此時此刻他那麼那麼的想要一個肯定的回答,哪怕是虛情假意也好,她隻想要傅朝生一句相信。這一句相信,就什麼都值了。
她以為傅朝生會相信她的,不論她說的話多麼滑稽可笑,她的夫君也會無條件地信任她的。
一定是這樣。
一定。
可是,在傅朝生疑惑的目光中,她的心逐漸的涼了。
“晚之,以後諸如此類的話,不要再說出口了,沒有證據的話,空口無憑,說出去,那便是誣陷。”
傅朝生寬慰她,讓她回去好好休息,她卻固執地抓住傅朝生的衣袖,再一次索求答案。
“你不信我了,是麼?”
傅朝生沉默了。
幸晚之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那張熟悉的臉,心忽的抽疼了起來。
“原來,你也是會不信我的。”她苦笑了起來,轉過身,擦掉奪眶而出的淚水,“原來如此,我懂了。”
傅朝生喊住她:“你要去哪裏?”
“我去找姍兒。”她壓低聲音說道,“我會找到姍兒的。”
“你要去哪裏找?宮裏有侍衛去找了,你身子不好,不要去。”
傅朝生抓住了她的手腕,下一刻被她狠狠地睜開。
“你信麼,那些侍衛肯定找不到。”她側過臉,用紅腫的眼睛盯著他,道,“相公,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閑賦在家什麼也不做。我號令不動宮中的侍衛,但我自己有腳,我能走,也能親自去找。”
有黃葉落在了她的掌心。
葉子被狂風摧毀得支離破碎,一如她現在凋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