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晚之跟在傅朝生的後麵出了院子。
他走在她的前麵，清冷的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狹長，幸晚之眯起眼，伸出手，仿佛還能觸碰到他的影子。
她想了想，喚道：“相公。”
“嗯？”他轉過身來，疑惑地望著她。
“鍾逢公子可有婚娶？”
傅朝生淡淡地注視著她，頓了頓，他問：“你可是想給他和姍兒說親？”
幸晚之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姍兒的確是喜歡鍾家公子的。”
“阿逢雖為嫡子，但鍾將軍府世代都是武官，阿逢盡管年紀小，卻也是上過戰場，立下功勞的。現如今邊境動蕩，他隨時都有可能被皇上召去，帶兵出征。”
幸晚之聽著，很快明白了傅朝生的意思。
“相公是覺著，鍾逢子承父業，遲早要做三軍將領，若是嫁給他，對姍兒不好，是麼？”
“曆來，多少人能在戰場上永遠屹立不倒，我不想姍兒一輩子活得提心吊膽。”
傅朝生疼愛這個妹妹，她很早便是知道的，隻是有一點，她覺得傅朝生想錯了。
幸晚之呼了口氣，問：“提心吊膽與抱憾終身，你覺得，哪個更可悲一些呢？”
傅朝生愣了愣。
他轉過來，身子靠在亭子的石柱上，沒有答話，靜靜地等待她的下文。
“拋去所有的一切身份地位或是將來，單就姍兒喜歡鍾逢，其他都不甚重要。”幸晚之頓了頓，道，“況且姍兒隻是單純的喜歡，何必要牽扯到婚姻大事。倘若相愛，能結為連理固然好，沒有這個福分，卻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傅朝生莞爾一笑。
“那你呢？”他反問道。
幸晚之怔住：“什麼？”
“嫁給我，是你的福分麼？”
幸晚之的身子僵住，一下都動彈不得。
今夜星辰璀璨，映照在他的身上，悉數裝進了她的眼眸裏。
是福分嗎？幸晚之自己都說不清楚。明明為他受了不知多少委屈，也遭受了他無盡的冷眼與惡語，可每每思及他，卻還是記得起他曾是救過她的命的。
她沒有奢望過傅朝生的寵愛，他的寵愛也不是她能求得來的。
她隻求，在傅朝生麵前，至少她能活得體麵些。
幸晚之猶猶豫豫的沒有開口，傅朝生等了等，爾後他直起身子，繼續往前走。
“傅朝生……”
他嗯了一聲。
幸晚之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他的背影，道：“其實……”
“死人了！死人了！翠冷院死人了！”
話沒說出口，不遠處便傳來一聲叫喊。
幸晚之呼吸一窒，隻見北邊的位置燈火通明。
那是翠冷院的位置。
“走，去看看。”
“好。”
傅朝生驀地邁開腿往翠冷院的方向走。
他道：“晚之，你還欠我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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