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笛-3(2 / 2)

“殿下是何意思?小人真的不是什麼漢軍信使啊!還請大王作主,就請您放小人。。。”範羌哭喪著臉一再申辯著,卻在看到從旁走出的一人時,表情瞬間僵在了當場,繼而脫口而出道:“竇主簿,你——?!”

而出列的竇齊看著這個昔日的屬下,眼光中似乎略有躲閃,隻是匆匆掃了一眼後,便轉身向著主位上的左穀蠡王行了一禮:

“啟稟大王,此人正是金蒲城漢軍中的軍吏範羌。原曾隸屬於卑職麾下,絕不會錯的。”

“嗯,你還有何說?”左穀蠡王對竇齊讚許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麵無血色的範羌,笑著調侃道。

此刻,範羌已慢慢直起了身子,拭去了方才涕泗橫流間留在麵容上的穢物,緩緩閉上雙眼,似乎明白了自己徒勞的掩飾已無任何意義,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卻始終一句話也未說。

“帶下去先關押起來。”左穀蠡王似乎並不急於對其勸降或處斬,在令侍衛將範羌押出大帳後,又看了竇齊一眼。

心思機敏的竇齊自然立刻會意,躬身道:“卑職明白該怎麼做。”

眼看金蒲城漢軍的主簿歸降、信使被擒,再加上軍功冊中似乎也表明了金浦城的兵力已然不足,放著大好的機會,一旁的眾首領待竇齊退下後,立即再度紛紛請命,要率兵重返岌岌可危的金浦城下、一雪前恥!

望著群情激昂的帳內眾頭領,左穀蠡王似乎對於眼下眾人的這份高昂鬥誌,倒是頗為滿意。略作沉思後,隨即下令,各部重整兵馬,收拾行裝,做好隨時出發開拔的準備。待其深思熟慮過後,明日一早再做最後的決斷。

眾將紛紛領命,隨即魚貫而出,各自回營。

唯有木朵那和都昆兩人被特別留了下來,由左穀蠡王帶著二人一同去巡視大營外圍。

待走到一處高地,屏退了左右,隻剩下三人之時,左穀蠡王回望了一眼不遠外的匈奴大營,忽然對著兩人歎了口氣,低聲說道:

“本王已決意退兵,明日一早即下令全軍撤回漠北。”

這——?!

聞聽此言,無論是都昆還是木朵那,都是暗暗一驚。雖然左穀蠡王單獨留下二人,還來此僻靜之處,木朵那和都昆都隱隱感覺到會有要事相商,但還是對這一決定有些發懵。此刻大好形勢,金蒲城隻需雷霆一擊,頃刻間便可拿下。實在不知,左穀蠡王怎麼會做出這樣不智的決定。這兩人不由得麵麵相覷,一時有些難以理解左穀蠡王如此做的用意。

不過,二人的反應,倒似乎在左穀蠡王的預料之內,隻見其指了指不遠外大營內若隱若現的士卒們的身影,緩緩說道:

“剛剛出帳後一路走來,你們也看到了。雖然大小首領們尚有鬥誌,可下麵這些隨我們從漠北遠道而來的士卒們,已有多日食不果腹,早已無心戀戰了。此番出發倉促,即便在車師國征集了大量糧草,可也即將耗盡。撤軍,本就是注定的結果。”

“可是,放著如此好的機會?!豈不可惜?!”

都昆眼看就這樣放過了讓自己顏麵掃地的金蒲城,頗為不甘地說道。木朵那也表示了自己另外的憂慮,建言道:

“卑職也有擔心,除了剛剛那名叫範羌的外,金蒲城很可能向玉門關派出了不止一名使者。而且柳中城那邊遲早也會經由商隊得知金蒲城的情況,將其困境轉呈大漢朝廷。一旦拖延日久,讓金蒲城得以喘息、任由他們得到援軍的兵力補充的話。。。”

“從中原派出的援軍?”聽到木朵那提及援軍之事,左穀蠡王卻擺了擺手,篤定地說道:“他們恐怕不會有援軍了。”

啊。。。?!

聽左穀蠡王說得如此自信滿滿,木朵那和都昆二人對視了一眼,都更加糊塗了。金蒲城對於漢軍控製西域至關重要,怎麼可能輕易棄之不顧?一旦奏報到了大漢朝廷,此等重要軍情,必定會優先處理。而朝廷之中的竇固、耿秉等主要將領也必定會建言立即出兵、馳援西域,甚至一不小心引出漢朝再度出動大軍攻打漠北,也猶未可知。左穀蠡王何以有如此自信,斷言大漢絕不會派出援軍呢?

看著一臉不解的兩人,左穀蠡王隨即從懷裏掏出了一封羊皮信,遞給了二人,同時冷笑道:“本王有如此判斷,自然有其道理。你們看一下吧,這是單於令快馬從漠北王庭連夜送來的。劉莊那小子,似乎已病入膏肓,哼哼,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