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左穀蠡王久久未曾開口,不少看竇齊不順眼的匈奴首領中,立刻有人站了出來,提議將其即刻推出大帳、斬首祭旗!就算是為戰死在金蒲城的士卒們報仇雪恨。畢竟,其曾經是金蒲城的主簿,將其斬首,也可提振一下匈奴士卒們的軍心士氣,以慰那些魂歸長生天的將士英靈。
而遲遲未等到左穀蠡王答應自己投降的竇齊,額間也漸漸冒出了冷汗,不知道看起來猶豫不決的左穀蠡王,下一刻是否真的會下令將自己拖出大帳,像個牲畜一般,毫無顏麵地任人宰殺。
若真是如此,反正都是一死,那還真不如挺直腰杆、死扛到底。好歹,還能落個威武不屈的忠臣之名。隻可惜,事已至此,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就在這令人心驚膽戰、都在等候主位上左穀蠡王發話的關鍵時刻,突然,一名侍衛突然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瞬間讓帳內的氛圍為之一變:
“報!木。。。木朵那將軍率部回來了!”
哦——?!
聞聽此言,眾首領眼前都是一亮,欣喜之餘,也不免有人逐漸麵露慚色,似乎是因之前曾進言過木朵那必已投靠漢軍之事。而其他首領則一掃此前心中對其或多或少的懷疑,大喜過望,滿麵笑容。如今,再加上木朵那當初帶走的人馬重返歸來,雖然匈奴大軍早已沒了當初的威風,但畢竟又多少恢複了些實力。倘若竇齊之言屬實,金蒲城的漢軍殘部已是兵微將寡、朝不保夕,待重整旗鼓之後,大軍再攻金蒲城,何愁不能報仇雪恨?!
而此時,左穀蠡王也忍不住站起了身來,語氣中似乎充滿了充實的信心,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那些曾對木朵那進過讒言的個別首領,而後大聲命令道:
“讓木朵那速速入帳議事!”
言畢,又看了眼還站在大帳中間、有些礙事的竇齊,仿佛是心情突然大好,又或者是覺得竇齊仍有利用的價值,瞥了其一眼後,終於做出了決定,隻見其淡淡地說道:
“嗯,既然竇主簿自比於昔日的李陵將軍,那就期待著你也能於本王帳下,早日立下浚稽山那般的功勞。暫且,就先聽命於都昆手下吧。”
說罷,便擺了擺手,示意竇齊可以先靠邊站在一旁了。
眼看左穀蠡王竟答應了此人的投降,而且順帶著似乎也赦免了都昆的罪過,眾首領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眼下,顯然大家更關心木朵那歸來的消息,也就無人再有心思提出異議。而竇齊本人則終於恢複了紅潤的麵色,胸中懸著已久的心也徹底放了下來,隨即按照匈奴禮節恭敬行禮致謝道:
“多謝大王!竇齊必竭盡努力,早立新功!”
隨後,竇齊便知趣地退到了一旁,躬身站到了都昆的身後。
不多時,在眾人的期盼之中,許久未見的木朵那,也終於邁步走進了大帳之內。這一刻,無論是之前是否懷疑過木朵那投靠漢軍的匈奴首領,都是一副笑臉相迎。
“木朵那收兵來遲,還請大王贖罪!”
風塵仆仆的木朵那站定了身姿,在眾首領親切的矚目中向左穀蠡王恭敬行禮。但是其卻似乎並不知道,之前這些日子裏,對於自己的忠誠,在這大帳之內大小頭領們曾進行過多少次的激烈爭論。
一番簡單的寒暄之後,通過木朵那的彙報,也終於解開了眾首領多日來的疑惑。
“啟稟大王,卑職自向東而去後,一直隱藏手下人馬的行蹤,暗中監視柳中城關寵所部、及各處要道上的往來動向,以期在關寵所部前往支援時,於野外將其伏擊殲滅。但關寵所部似乎並不知曉金蒲城的情況,也未曾派兵支援。因此埋伏許久、遲遲未歸。”
木朵那小心翼翼地解釋著自己這些日子裏未能接獲左穀蠡王撤軍命令的原因,盡管左穀蠡王和在場的大小首領,對其姍姍來遲根本顧不上責怪。而並不知情的木朵那隨後話鋒一轉,又給了眾人一個不小的驚喜:
“不過,卑職此行也有一個意外的收獲。願作為遲歸的謝罪之禮,獻於大王。”
“意外的收獲?”左穀蠡王眼睛眯了起來,嘴角露出了期待的笑意。這些日子裏得到的總是壞消息,這回,也該有個好消息了。
“對。卑職已將這份禮物帶了回來,此刻就在帳外。”木朵那點了點頭,躬身答道,“而這份禮物,正是金蒲城的校尉耿恭派往玉門關向漢廷求援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