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後,耿恭隻好繼續向裏走著,一邊查看著校尉府內傷員們的傷勢,同時轉而繼續向著範羌問道:“金創藥和包紮用的麻布都還夠嗎?”
“麻布倒是充足,但是金創藥。。。”
“嗯。。。?”耿恭隨即停下了腳步。
“原本存下的金創藥,實在有些快不夠用了。不過,幸好有個車師國的胡商,當時是帶著好多駱駝的貨品入城躲避匈奴人的,裏麵就有其販運的各種各樣的藥石,算是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說到這裏,範羌指了指不遠處放著的數個大木箱子,“那些便都是他主動捐獻的。卑職就讓人幹脆搬進了校尉府,省得來回去取耽誤時間。而且此人也懂點醫術,幫了不少忙,卑職就將其破例留在了這裏,沒讓他跟著其他男丁一同去城頭。”
“你做得對。這裏的確更需要他。也難得一介錙銖必較的番邦商人,會如此慷慨無私地獻出這麼多的藥石來。”一邊說著,耿恭朝著那些箱子走了過去。
隻見四五個大箱子都已被打開,其內大多都已被搬得七七八八,不過還有最後一個箱子,裏麵的瓶瓶罐罐,倒是大多還都在,而且種類還不少,大大小小,或用皮袋、或用陶罐、或用木盒裝著,一種強烈的藥味,撲鼻而來。
這一箱子裝的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看起來不像是金創藥。。。
耿恭有些好奇,隨手摸起一個瓶罐,打開瓶蓋,正打算試著聞一聞,卻被身後一個聲音喝止了。
轉身一看,正是一個樣貌似車師國人的中年男子,一個箭步、伸手便奪過了那個瓶罐,立刻將蓋子蓋了回去。
“放肆!不得無禮!”
剛才站得稍遠的幾個親兵隨從一邊嗬斥,一邊趕上前來,打算將其立刻拿下,一旁的範羌卻立刻打起了圓場:
“校尉勿怪,此人正是卑職所言的那個車師胡商。”而後,通宵車師話的範羌立刻轉用胡語,向著那人道:“此乃我家校尉大人,還不快快行禮。”
聞聽此言,那人立刻一愣,趕緊生疏地彎腰賠罪,同時依靠範羌的翻譯,慌忙地解釋起來。
耿恭這才弄清,自己剛剛打開的瓶罐之中,並非金創藥,而是裝著一種令人昏昏欲睡、助人入眠的特異香草。生怕不慎開蓋之人聞過後不省人事、再給自己惹上麻煩,情急之下,這才出手直接搶了過去。
聽罷此人的解釋,耿恭倒也不以為忤,反而客氣地感謝了此人的獻藥之舉。與此同時,耿恭也是萬沒想到,這西域之地,竟還有這等奇異藥品,不禁好奇心大起,指著另一瓶藥罐問了起來。
“他說這瓶正相反,是提神用的,塗抹於兩鬢之處,可以提神醒腦。”
“不錯,值夜的士卒倒是可以一用。隻是,又要讓他破費了。”
“校尉勿憂。他說倘若匈奴人攻進城來,必定劫掠一空,他到頭來也是一無所有,還不如獻給漢軍、助我守城。如果平安渡過危機,也請校尉大人日後能多多照顧他在這一帶的生意往來。”
聽到範羌的轉譯,耿恭也是哈哈一笑,這胡商倒是十分樂觀,甚至還惦記著為以後在自己管轄之地的生意提前撈取些便利之處。不過,眼下的這種情況,城池朝夕難保,耿恭倒也不吝嗇於點頭答應,許下這很可能是空頭的承諾。
而後,耿恭又饒有興趣地拿起另外一瓶赤色的小瓶問了起來。
“哦,這個。。。這個是。。。”聽完胡商的解釋,範羌臉色微微一紅,壓低聲音小聲道:“他說這個是男女行房事時用的春藥。。。”
雖然範羌將聲音壓得較低,但是那胡商大概是怕眾人不明白,一臉的亢奮與殷勤,賣力地推薦著這種藥,還特別甩開胳膊,前後快速地擺動著自己的胯部,唯恐大家不知這藥是做什麼事時用的。旁邊幾個開始不明所以、而後便恍然大悟的親兵隨從,前一刻還因心情低落與緊張而繃著臉,但看其賣力的演示動作,實在滑稽,又想到原來竟是那種事用的春藥,不禁紛紛掩住了嘴,努力憋著才未笑出聲來。耿恭也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將這藥還了回去。
原以為在車師達官貴人們中深受歡迎的此藥必也能投其所好地討好眼前這位漢軍將領,但是見耿恭苦笑著將藥瓶放了回去,胡商的臉上似乎有些失落。
最後,耿恭指著放置在箱子中最角落的一個純黑色藥罐問起其用途。
但這胡商還未做解釋,便已連連擺手、皺起了眉頭,似乎是什麼不祥之物。經過範羌的一番溝通,耿恭才弄明白,這黑色藥罐之內裝的原來是其祖傳的一種惡毒藥方配製而成的,但卻不是什麼強健體魄、祛病消災的好藥,而是專門用來懲罰、折磨那些犯錯的奴隸或仆役時用的惡毒之藥,可令人生不如死。
皺著眉搖了搖頭,耿恭對那黑色藥罐也不禁心生厭惡,正打算轉身而去,忽然間,身體卻定住了。。。
就在眾人不解的注視下愣了片刻之後,耿恭好像猛然想到了什麼,回身詢問道:
“問問他,這藥是如何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