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跨上了坐騎的馬背,隨即率領著速度集結起來待命的麾下一眾精兵悍將們,高舉著一柄“竇”字大旗,士氣高昂地直奔著斥候剛剛所報的車師村落方向而去。。。
望著那支絕塵而去的漢軍人馬,帶著幾分心中的不安與莫名的緊張,竇齊的目光似乎也變得有些複雜,既有幾分對於竇威方才鄙夷目光的不忿,同時,更有幾分隱隱的擔憂:一旦這人人馬一去不回後,自己地位可就。。。
不知為何,竇齊總有種強烈的不安與莫名的預感,自己也許再也見不到竇威,和即將消失在視野盡頭的那支竇家軍了。。。
倘若,真的被自己不幸言中,竇威及那支竇家軍一去不複返的話,那麼今後在西域一時再也無所憑靠的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緩緩咽了口唾沫,回身望了望身邊僅剩的幾名親兵,竇齊不禁臉色陰鬱地歎了口氣。
隻能祝願,竇威那家夥能走好運吧!
而與竇齊在大漠之中的彷徨與提心吊膽不同的是,在遠離竇齊所在地的另一個方向上,耿毅此時的心情,卻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因為,當他率領著人馬抵擋那處發現匈奴人篝火痕跡的地方時,得到的消息總算讓其吃了一顆定心丸:
“啟稟隊率!我們已經分頭將這附近仔細找了一遍,目前,除了那些昨日就已發現的少量匈奴人短暫停駐的痕跡外,並無其他可疑痕跡。也暫時沒有發現匈奴大軍的動向。這裏僻靜的,甚至連飛禽鳥獸都見不到一隻。”
“嗯。”長舒了一口氣的耿恭剛剛點了點頭,卻無意間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似乎隻有九個人,可自己明明記得,之前派出的應該是一共十個人才對。
隨著耿毅的追問,幾個人都是輕鬆地一笑:
“嗨,還有一個家夥,是個新兵蛋子,幹啥都總是慢吞吞的,還總該饞嘴,可能又去哪裏趁機偷懶、或者順便到附近林子裏摘果子去了吧。。。”
話還沒有說完,隻見,其中一人忽然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
“喏!那家夥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實在是真夠慢的。”
隨即眾人順著往同一個方向望去,而原本略顯輕鬆的氛圍,卻似乎瞬間凝固了。。。
因為那急急忙忙從一旁山坡上跑過來的漢兵,正帶著一臉的驚慌神色,一路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地急著往這裏趕來,一看,就知道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糟糕!難道說,匈奴大軍已經到了?!
“戒備!”
隻聽耿毅一聲令下,瞬間緊張起來的空氣中,幾乎所有人立刻上馬、箭在弦上,隨時準備聽候命令行動。
“說,怎麼回事?!為何驚慌,是發現了匈奴大軍的動向?!”
“額。。。是。。。也不是。。。唉。。。我笨嘴笨舌的,隊率您還是跟著我過去看看吧。。。”
耿毅略一皺眉,帶著一絲不安,吩咐其餘眾人由耿樂率領,原地留守戒備,自己則帶著僅僅幾個手下,跟著那位慌裏慌張的漢軍士卒,三步並作兩步地爬上了其剛剛跑過來的山坡。
在上了山坡,又經過了一片七拐八拐之後,大約兩炷香的功夫後,幾個人才終於氣喘籲籲地繞到了一個幽靜隱蔽的山坳處。目睹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在這個遠離大道、不易察覺的山坳之中,竟然還隱藏有著成百數千個匈奴人停歇做飯時草草堆出的土灶。而且痕跡很新,絕非許久之前的停駐營地。舉目望去,那些土灶密密麻麻的,間或著一些空地或簡易柵欄,讓人依稀能辨別出這裏不久前曾有過一個龐大的行軍營地,而這支人馬所能占據的停駐區域沿著山坳向外延伸著,竟一眼望不到邊際。。。
無須細數,隻用粗略估算,便能得出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結論,曾在數天前刻意遠離大道、在此停駐的人馬,至少應足足有上萬人的規模。。。
望著眼前駭人的一幕,雖然並非親眼見到了匈奴大軍,但是從這痕跡略新的營地上來看,成千上萬的匈奴人,已經卷土重來,甚至,就在這附近也說不定。。。
這時,一旁的幾名士卒也是驚得啞口無言,不知所措地呆呆地看著這難以置信的眼前景象,甚至身體已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終於,一名老卒忍不住低聲問道:
“隊率,要不要,我們立刻趕回金蒲城稟報此事。。。?”
隻是,卻隻聽到,同樣微微顫抖著的耿毅,此刻似乎在失神地喃喃自語著什麼。。。微弱的聲音中,加上呼嘯而過的北風,幾名士卒都有些聽不太清楚,耿毅所念叨的,究竟是“晚了”,還是“完了”。。。
又或者,這兩者此刻也已無根本區別。
因為,另一支同樣是一早開拔的漢軍人馬的命運,幾乎已然注定。
蕭瑟的北風中,如墜冰窟的耿毅,此刻,仿佛已能聽到遠方吹響的悲愴戰歌。。。
這,真的是一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