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收回對視目光的竇固,這時,似乎已消除了心中最後的一絲猶豫與顧慮。
看起來,自己之前的眼光,的確並沒有錯。。。
終於,竇固像是最終下定了決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氣,同時又用餘光掃了一眼地圖之上車師的位置,而後,總算是問出了今日召見中最為關鍵的一個問題:
“既然是這樣,如今,正有一件事關重大的任務。不知耿將軍是否願為大漢、為朝廷效勞?”
聞聽此言,耿恭隨即挺了挺腰,鄭重言道:
“末將責無旁貸,願率部作為攻打車師的先鋒!”
按照耿恭的理解,以為竇固是打算令自己參與攻打車師之戰,但是誰知,主動請纓之後,竇固卻笑著擺擺手說道:
“哈哈哈,耿司馬你會錯意了。車師國那點兒軍隊,不過是蚍蜉撼樹罷了。匈奴人的幾千精銳騎兵都擋不住我軍鋒芒,莞爾小國,不過千餘羸弱兵馬,豈不是螳臂當車?隻是其國君和部分大臣對匈奴的卷土重來仍抱希望,還未死心,所以強作抵抗罷了。。。隻可惜,如此好的建功機會,早已被你那堂弟駙馬都尉耿秉搶了去,這一會兒,估計就已一路殺到車師後部,兵臨城下了。。。”
聽到這番話後,耿恭臉上多少有些失落,不過,與此同時,也由衷地多了一份期待。聽竇固方才的意思,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麼,但準備交給自己的這個任務,似乎要比攻打車師更加重要。
忽然間,耿恭聯想到剛剛竇固問自己的那幾個問題。。。
難道說——?!
這時,隻見竇固收起了方才的笑容,轉而緩緩說道:
“留給你的,乃是降服車師後更加重要、也更加困難的一件任務。”
看著仍有些不解其意的耿恭,竇固的臉色十分的嚴肅,一字一頓地繼續鄭重說道:
“白山蒲類海的匈奴人也被我軍徹底擊潰,麵對我天朝王師大軍逼境,車師人除了歸順大漢,已無第二條路可選。但正如今日你所見的羌胡所部,雖可引以為我軍之援,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大漢強盛之時,自當任我驅使,但若一旦露出絲毫衰敗之象,他們的馬刀,就很難說會砍在誰的脖子上了。。。再比如天山以南的諸國,我去年已派班超招降了鄯善、於闐和疏勒幾個西域小邦,但各國新近歸附,其心未定,一旦匈奴發起反攻,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做牆頭草,對我大漢反戈一擊。思前想後,這西域的大漠戈壁之中,唯一可以真正倚靠的,隻有我們自己人。隻是,卻不可能將大軍長期駐紮在外,所以。。。”
說到這裏,竇固再度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已漸漸明白過來的耿恭,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其麵部的細微表情變化:
“我打算留下幾支過硬的人馬,作為駐守車師的漢軍王師。一來是穩定住此地的局勢,二來待大軍明年再度西征北伐之際,也可作為接應。而從今日一戰來看,你所率的那支護糧隊,實在是一支難得的頑強勁旅,正是留守西域駐紮的最佳首選。”
雖然心中已然猜到了幾分,但是聽到此處,耿恭的臉上還是有些驚訝,而更令其有些出乎意料的,則是竇固接下來的話:
“雖然遠駐塞外、遠離中原,可能會有些艱辛,但你的那支護糧隊也將很快得到擴充,而新的官職,待奏請聖上和朝廷批準後,也將官升一級。待聖旨一到,耿司馬你便也再不是僅僅負責護糧隊的一名普通司馬,而是我大漢官秩比二千石的堂堂戊己校尉!”
【相關知識補充】:
1,關於前、後車師。車師原本為一個國家,但在西漢時期,因為漢朝與匈奴爭奪西域,在車師各自扶植了一個國王,遂出現了兩個國王,分為了前車師與後車師,均為人口1萬上下的西域小國。其中,前車師距離漢朝較近,後車師則距離漢朝較遠、距離匈奴相對更近一些。東漢剛剛建立時,因為兩漢交替時中原的變亂與國力的衰退,前後車師已均被匈奴掌控。
2,關於淩辱之恨-火燒甘泉宮。西漢景帝時期,位於都城長安西北郊的漢代皇室重要宮殿——甘泉宮,被入侵至長安附近的匈奴軍隊一把火放火燒毀,因而被漢室皇族稱為“淩辱之恨”。大致類似於近代的火燒圓明園。火燒甘泉宮一事,與西漢初期的漢高祖白登之圍、冒頓致信呂後之辱,又並稱為漢初“三大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