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耿破奴倒也是一口答應,簡單處理下身上的幾處傷口後,便跟隨著耿恭和耿毅二人一同前來。就此刻而言,也在不斷擔心著剛剛入帳不久的耿恭,到底在麵見竇固後,會得到一個怎樣的結果。雖然與身邊的耿毅一樣,也在擔心著護糧隊的此番功勞是否會得到主將竇固的認可,但是其原因,卻有所不同。對於耿破奴而言,更多的是出於對那些同鄉的西涼陣亡士卒、及其家中老小今後的擔心與考慮。按照朝廷的規定,若是立下戰功而亡者,不但所在家中本應承擔的徭役兵役賦稅等均有相應的減免,甚至還會有朝廷頒下的撫恤,保住性命但留下終生殘疾的重傷者,也會有地方上的優待。雖然肯定比不上全身而退、平安返鄉,但至少後半生能多少有個著落、不至於活得太過淒慘與艱難。但是,如果這一戰並沒有立下戰功,或者並未得到主將的認可,無論是重傷殘疾者,還是那些陣亡士卒的家中老小,朝廷規定的優待也就聽天由命了,至於今後的日子,也很可能是淒涼而又慘淡。。。想到這些,為了那些同鄉的西涼士卒們,耿破奴也很想為詳述戰情、力表戰功盡上一份力。
隻是,二人的職位實在太低,若無竇固主動下令召見,根本沒有資格入帳。所以,自耿恭經通稟入帳之後,等在帳外、愁眉相對的兩個人,直到此刻,也不知道主將竇固,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態度。。。
而此刻,在竇固的大帳之中,一番簡單的寒暄過後,耿恭便遞上了耿毅所寫的那份關於此戰經過的書簡。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份耿毅投入了幾乎全部才華與希望的書簡,主將竇固卻是簡單地掃了兩眼,而後,便隨手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開始打量起了站在自己麵前這位不太起眼的軍司馬。
此時的帳內,就隻有竇固與耿恭二人而已。眼見竇固在放下書簡後一言未發,隻是盯著自己看,耿恭似乎心裏也有些沒底,但還是保持著拱手而立的站姿,目光稍稍向下,等候著主將大人主動開口詢問。雖然沉悶的氣氛有些尷尬,但耿恭倒也未顯局促。
過了一會兒,竇固終於開口了,語氣之中多了幾分和善,少了幾分主將的架子,更沒有了幾個時辰前的那股漠然,反倒是仿佛聊家常一樣,如同遠房的老大哥一般,主動問起了耿恭家中之事。說起來,耿家和竇家都是大漢軍界名氣不小的豪門望族,而同為開國功臣的父輩也大多有過深厚的交情,雖說到了竇固、耿恭這一輩兒,交情多少有些淡薄了,但是相互之間也基本都算是有所了解,並不陌生。
隻是,對於耿恭這一脈,雖說其與耿秉一樣,都是開國名將建威大將軍耿弇的親侄子,但耿秉之父卻身為大司農,乃是先帝與當今皇帝曾經的朝廷重臣;而耿恭則是父親早亡,年少之時便成了孤兒,所以,雖也是開國元勳一族的功勳親貴出身,但是卻鮮有人提攜,一直到了這個歲數,也幾乎是寂寂無聞,遠不及其堂弟耿秉那般年少有為、頗受倚重。即便是這次出征塞外,也是因為副將騎都尉劉張的舉薦,才終於得到了一次寶貴的隨軍出征的機會。。。
隻聽耿恭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雖說這段往事有些酸楚,但是在竇固的詢問之下,耿恭倒也沒有什麼隱瞞,不卑不亢地講述了自己的出身,與之前無人問津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