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卻就是這樣的神奇,就在耿毅再一次一路狂奔,很快便氣喘籲籲地人馬俱疲,幾乎已不抱什麼希望之時,忽而聽得前方一個低矮的土坡後,似有陣陣馬蹄聲傳來!
難道說。。。?
耿毅頓時麵色慘白,正以為遭遇到了已然完成包抄、自漢軍背後殺將過來的匈奴人,心中不禁升起一陣絕望之際,而就在下一刻,赫然出現在高坡上的,竟然是耿樂為首的一幹氣喘籲籲的漢軍受傷士卒!
這——?!
耿樂他們,竟然還活著——?!
再度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的耿毅,登時大喜,心中也不由得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趕忙駕馬迎了上去。。。
“哈哈,老天保佑!你們竟然能提早發現了匈奴人的詭計,又及時主動退了回來,暫時避開了那支匈奴人的包抄。我還以為,你們恰好撞上了從側後包抄而來的匈奴人,那可就全完了。。。”
見眾人安然無恙,耿毅正喜不自禁地上前拍打著耿樂的肩膀,長舒了一口氣,卻沒想到,仔細一看,此刻,耿樂與其餘士卒的臉色卻是極為的難看。相互對視了一眼後,才由耿樂帶著幾分迷茫,依然有些後怕地說道:
“我。。。我們剛剛。。。其實已經遇到匈奴人了。。。幾乎就是麵對麵。。。”
你說什麼——?!
聞聽此言的耿毅登時大驚,一時不明白耿樂是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若是幾乎麵對麵地遇到了匈奴人,又怎麼可能全身而退至此處呢。。。?殲滅這支根本無力還擊的漢軍傷兵,對於數百人的匈奴人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總不見得,嗜血如命的匈奴人會好心地放過這些漢軍傷兵吧。。。?!
正在耿毅有些莫名其妙、不明就裏之際,耿樂卻一臉憂色地抬起手臂,指了指不遠處的煙塵滾滾,沒有再說什麼。
而隨著耿樂的所指,耿毅在低矮的土坡上這麼一望,頓時明白了什麼似的,霎那間麵無血色。。。
原來,自己和耿破奴都猜錯了。。。
也難怪,耿樂他們幾乎麵對麵地遭遇到了自坡後繞道出擊的匈奴人,卻能奇跡般地全身而退,沒有遭到敵人的追擊。。。
隻見,不遠處外,那數百名氣勢洶洶的匈奴騎兵,根本沒有進行什麼迂回包抄,也更沒有切斷自己這支出擊漢軍的歸路,而是在繞到出擊漢軍的背麵之後,便殺氣騰騰地再度轉向,繼續朝著相反的另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而那個方向所在的,正是留守的護糧隊剩餘一半人馬所在的糧車。。。
耿毅這時才明白過來,山坡上負責指揮的匈奴人首領,或許從頭至尾就根本從來沒在乎過自己這支出擊漢軍兩百來人的生死!後來再次自坡上派出的那二百人援軍,也不過是吸引注意、牽製住己方兵力的一個計謀而已。。。
對方偃旗息鼓、避開漢軍主力、前來偷襲自己這支人馬的真正目的,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而已!
那,就是自家大人與這支護糧隊負責守護的、同時也是此番出塞大軍全軍將士得以在這上千裏荒無人煙的一路上賴以生存的根本——
不遠處外,正即將處於數百匈奴人圍攻之下,那一車又一車寶貴的糧草!
這時,用糧車草草圍了個圓形陣勢的留守漢軍,也已發覺情況不妙。眼看草原上卷起的滾滾塵埃中,六、七百名匈奴人巧妙地避開了出擊的己方人馬,從側麵趁機掩殺了過來,情急之下,隻好用一聲聲急促的號角聲,向出擊的同袍們發出緊急的求援信號!
“嗚—!嗚—!嗚—!”
一聲急過一聲的短促求援號角中,留守的人馬隻好一邊祈求著出擊的耿破奴、耿毅等人衝得尚未太遠,還可以聽得到告急的號角聲,得以及時趕回助戰。與此同時,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在力量對比差距懸殊的情況下,各自張弓搭箭、握緊兵刃,作好了與來襲敵軍拚死一戰的準備。不過,此時留在原地的漢軍中,卻缺少一個眾人可以依靠、且足以擔當指揮之人,就算是領頭的什長、伍長等小頭目,大多也從未見過這等場麵,呼喝眾人部署防禦的命令聲中,也帶著幾分明顯的顫音,反而令士氣更為動搖。總算亂哄哄地在圍起的糧車中布好了防禦陣勢,陷入靜謐的車陣中,一時隻剩下了匈奴人轟隆隆越逼越近的劇烈馬蹄聲,和隨著馬蹄聲躁動不安、幾乎要躍出胸腔的心跳。即便想從一旁的同伴眼中尋求些希望與勇氣,可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到的,卻隻有彼此不相上下的動搖與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