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塞-5(3 / 3)

而更加頭疼的是,按照原先的預定計劃,和自己分別從左、右兩翼迂回包抄到漢軍後方的左骨都侯脫塔拉,早應該也自另一個方向抵達附近,與自己所率的這支人馬一同對漢軍糧隊實施夾擊了!但是,多年駐守附近的白山、對蒲類海此地也應十分熟悉的脫塔拉,不知何故,竟然至今也未見到其一兵一卒出現在視野中。。。

出於心中本能的不祥預感,木多那已然感覺事情有些不妙,再加上坡下的漢軍士氣正盛,並未陷入爭相逃跑的混亂之中,反而眾誌成城、似乎對援軍及時趕到充滿了信心一般,木多那的心中對於是該進還是該退,也越發有些猶豫起來了。。。

不過,令木多那最終下定決心的是,考慮到若不能燒毀漢軍的糧草,一旦任這支人數上萬、且如狼似虎的漢軍突破蒲類海、兵鋒直抵西域的話,一貫善於騎牆隨風倒的西域諸國必定大為動搖,幾乎毫無抵抗之力。而一旦失去整個西域、這個對於匈奴與漢朝都同樣重要的寶貴側翼的話,後果必將不堪設想!

臨出發之前,就是因為自己在漠北王庭的匈奴牙帳內,向單於及一幹王族重臣們痛陳了西域極為寶貴的戰略價值,所以這才被單於委以重任、率軍前來與本就駐紮在白山的左骨都侯脫塔拉合兵一處,負責瓦解出塞漢軍前來爭奪西域的這次遠征。因此,就算因為自己並非單於子弟、隻是個並不顯赫的異姓貴族而已,為此在脫塔拉、甚至其身為小小且渠的外甥那裏都受了不少的冤枉氣,但臨行前單於托付重任時的殷切期待,自己卻絕不能辜負!

因此,正是想起了自己肩頭被寄予的厚望,就在戰鬥開始後不久,那氣喘籲籲的求援騎兵尚未抵達之時,早已認識到問題嚴重性的木多那,便已下定了決心:即便左骨都侯脫塔拉所率的另一支人馬去向不明,僅憑自己的一己之力,也要硬生生啃掉坡下的這塊漢軍硬骨頭!隻要順利燒毀其糧草、令出塞的上萬漢軍再也無力西進,他們就隻能中途折返、悻悻退回玉門關了!

此刻,就在再一次確認戰況後,木多那並沒有多理會自己身旁隻顧著公報私仇的弟弟阿樸紮,而是用又一支鳴鏑,發出了第二批人馬下坡救援的信號!

雖然,木多那對坡下那的確十分惹人厭的且渠同樣沒有絲毫的好感,但眼看坡上的其餘己方人馬已越來越露出遲疑之色,倘若坐視坡下的先鋒隊被殲滅,士氣也定會大受影響。

於是,認為時機已經成熟的右骨都侯,抬臂射出了第二支鳴鏑:

“滴——!”

隻是,這一回接到命令出擊的人馬,也僅僅隻有兩百人而已,差不多剛剛好與坡下反衝鋒的漢軍人馬一樣多。。。

而這樣的兵力配置,似乎正是犯了兵家大忌的“添油戰術”,隻能多少挽回一些如今的巨大劣勢,卻無法徹底扭轉為優勢。

見狀,本就對立刻出兵救援心存不滿的阿樸紮再次出言質疑道:

“哥,你這是做什麼啊?幹脆就不救他們好了,何必讓咱們的人在漢軍尚有餘力之時去冒險?!”

“夠了!到底我們兩個誰是主將?!”

這次,木多那居然猛地朝著弟弟嗬斥起來,而後,更是一指坡下的激烈戰況,大聲地吼道:

“更何況,友軍危急,豈有不救之理?!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和我們一樣的匈奴人!作為驕傲的匈奴人,就算是死,也絕不能看著他們白白地死在漢軍的刀下而我們卻在這裏無動於衷!今天,就要讓那些漢軍看看,到底誰才是大漠草原的真正主人!”

主將木多那這一席幾乎震耳欲聾的話,幾乎傳到了山坡上每一個匈奴士兵的耳朵中,原本已有些低迷的士氣,立刻得到了極大的提振,繼而引起了一陣接一陣的歡呼之聲。

而那些得到救援命令,卻原本和阿樸紮一樣,對於救援坡下那些關係緊張的“友軍”心有不滿的木多那嫡係人馬,也在聽聞此言之後,頓時倍感責任重大!

隻見其一個個隨即揮舞起戰刀,哇哇叫喊著,一股腦便紛紛衝下了坡去,奮勇地殺進了兩軍交戰最為激烈之處。戰局一時再度被打成了平分秋色。

而被斥責的弟弟阿樸紮,雖然不敢直接頂撞兄長,但還是隨後有些憤憤不平地獨自低聲抱怨著:“哼,就算我說得不對,用得著這麼激動地喊那麼大聲嗎?而且,就算是要去救他們,何不讓我直接揮軍一齊殺下去?咱們一共有兩千人,一柱香的時間就能徹底解決那些漢軍,何必一小波一小波地上去?又有什麼用呢。。。?”

而就在這時,似乎是聽到了阿樸紮的低聲抱怨,木多那再次扭頭看向了自己的這個弟弟。原以為兄長又要喝斥自己,阿樸紮剛想縮脖子躲開,誰知,木多那卻忽然換上了一副和藹的麵孔,與剛剛那個威風凜凜、厲聲嗬斥自己的主將簡直判若兩人。。。

隻見木多那嘴角竟泛起一絲狡黠的笑容,如同在家中一樣,用胳膊肘輕輕戳了戳自己這個頭腦簡單、有些衝動的兄弟,而後幽幽地說道:

“嗬嗬,為兄這麼做,自有安排和道理。早知道你已經手癢癢、也忍不住想揮軍下去衝殺一番了。現在,正有個能立奇功的大好機會,想不想親自率軍去試一下。。。?事後,也給脫塔拉那家夥好好看一看,誰才是草原上真正狼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