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晉第一次跟寧承玉在宮中見麵的時候,那個女子見到他,就明顯不很開心。天下間敢當著四殿下的麵流露情緒的,那女人也是絕無僅有。
如斯美人,祁晉也希望自己可以憐香惜玉一點,也或許,那祁夜看上了寧承玉,隻是因為與他過不去而已,畢竟,他也從他的手裏,搶走江月兒。
劉昀說道:“還有一事,殿下做的事情,素來都是幹幹淨淨,這次也同樣沒留下什麼把柄。隻是,臣卻從京兆尹那裏,聽聞了,在城外樹林內,發現了打鬥痕跡、和,血跡。”
祁晉一把握住魚食,目光冷冽起來:“你沒聽錯?”
劉昀點頭說道:“臣不敢把未經證實的消息告訴給殿下。”
祁晉目光裏的冷意凝成了一株冰淩:“那個把寧承玉救走的人,居然還有心在現場布置這些。”
劉昀皺眉:“不知道他們這樣做是什麼目的?”
祁晉握住手:“這還不明白,把案子向人命上引導,捅到刑部去,就達到投鼠忌器目的。”
劉昀立刻睜眼,壓低嗓子:“救人的人心思如此周密,莫非是……那位殿下?”
祁晉忍不住笑起來:“本王也希望是呢,可惜啊,顯然這京城裏,除了他,還另有和那寧大小姐,私交甚篤的高人在。”
劉昀這回真是有了危機感,看著祁晉說道:“這人不會是幫那位殿下的吧?”若然如此,那可是憑空多出來的勁敵。
祁晉哂笑:“你想得太多了。祁夜正讓人滿京城尋找寧承玉呢,他要是事先知道誰這麼做了,早就上門帶人了。”
這次祁夜不惜暴露人手,都要找寧承玉。祁晉多少覺得還是值得的,畢竟他的寶押的都對,那寧姑娘確實對祁夜有不一般的重要。
祁晉對劉昀道:“你先下去吧,回你的太醫院去好好當差。”
劉昀應聲,緩緩步下廊橋、橋上,又隻剩下一位身影,頎長清秀,如同瓊樹。
祁晉一邊撒著魚食,一邊淡淡笑:“人多才有趣,本王還覺得,這京城一潭死水,沒什麼意思呢。”
王琴敲了敲門:“寧姑娘。”
門裏沒有動靜,也無人應答。
王琴頓了頓,再次抬手敲了敲:“在嗎,寧姑娘。在下王琴。”
因為是寧承玉吩咐無弦,去請王琴過來,所以無弦便沒有跟著。
此刻看著關上的門,王琴明顯也沒有聽見裏麵有聲音,他不禁蹙了蹙眉。在又敲了兩下無果後,他的手放在門環上,輕輕推了開來。
抬腳往內走:“寧……”
可是聲音卻戛然而止,屋內有輕微的霧氣,是因為沐浴之後,水汽還沒有消散的緣故。
寧承玉站在正中間,身上隻穿了一件中衣,甚至有一隻香肩還露在外麵。
此等畫麵,真是觸及了聖賢書中的,非禮勿視。
王琴那一刻不知是何感想,他隻是往後退了一步,緩緩低下頭。
寧承玉雖然背對著他,卻也知道他進來了,嘴邊帶著笑意:“王公子,你來了。”
王琴微微閉上眼:“在下方才敲門,無人應。”
可是寧承玉分明就在裏麵,這敲門聲更是不可能聽不見。那麼不應答,就隻有是故意不應的了。
王琴這麼樣通透的人,世間百難棋局他都破解的了,何況這樣一思考就明的小事。
寧承玉擁著衣裙轉過身,看到王琴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公子既然進來了,為何又退出去。”
王琴額間微微有汗,他依然沒有抬頭,說道:“在下冒犯唐突,請姑娘見諒。”
寧承玉已經步下蓮池,說道:“我沒有說不見諒,倒是王公子,這傍晚風大,別總在外頭站著了。”
既然如此說了,王琴隻得邁動腳步,重新進入了屋子。
因為剛剛沐浴過,所以藥物和花瓣混合的氣味還在空氣裏,隻不過因為無弦妙手,把這兩種味道巧妙混合,所以反倒有醒人心智的感覺。
寧承玉已經將衣裙穿好,坐在了桌子旁。看向走過來的王琴。
都說美人如玉,沐浴之後的女子,皮膚更是泛著水光,美人,會比平日更美。
王琴攏袖,輕輕落座在寧承玉的對麵,看著她。
寧承玉一笑:“古書上記載,有一位美人,喜歡以裂帛之聲為樂,君王便日日讓人裂帛之聲不絕於耳,於是美人被人傳為禍國妖女。我那時就在想,究竟什麼樣的美貌,才能被冠以禍國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