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靜夜王府,此刻都像是靜立的畫,美麗沉默,池荷暗影。
寧承玉花了兩夜的功夫,繡好了那些雲絲手絹,距離布莊老板規定的時期,已是到了最後。
春雨還躺在榻上不能動彈,為今之計,隻有寧承玉再親自走一趟布莊。
於是,寧承玉換好了尋常的衣裙服飾,將臉上的峨眉黛掃了幹淨之後,才出門叫上杏兒:“你同我出門一趟。”
杏兒二話沒說,立即就扔下了手裏的事務,整肅了一下衣冠,替寧承玉出門去叫馬車。
杏兒做事也一樣極妥帖的,她本就比春雨八麵玲瓏,除了性情油滑不討人喜歡意外,樣樣也都是丫鬟中出色的。
寧承玉同她坐上馬車,因為外麵雇的馬車跟侯府的畢竟不能相比較,車廂內狹窄,且前麵沒有坐人的地方,因此杏兒隻能跟寧承玉同乘。
靜默之中,杏兒竟然破天荒地覺得自己有些局促和緊張。
她知道今日寧承玉是帶她去的地方,是從前隻信任春雨的,杏兒心中,一時也並不知是何滋味。從前,她並不在意這些,不知今日是怎麼了。
那馬車走到烏衣巷就突然不走了,寧承玉擰起眉,杏兒立即撩開簾子問道:“出了何事?”
馬車夫轉過頭:“前頭像是出了什麼事,連街巷都一時堵住了。”
杏兒正欲發難,眼角卻果然掃到前麵擁擁堵堵,不知什麼緣故。
正在鬱鬱沉悶間,寧承玉說道:“那我們就在此下車吧。”
杏兒驚詫:“小姐?”
寧承玉望了望前頭,已經探出身子,準備下車。
杏兒立即搶先一步跳下,伸出手去攙扶寧承玉。
兩人下了車,寧承玉看了看,她記憶力頗佳,知道這裏距離布莊,不過還有兩個街口便到。按照現在的擁堵,坐馬車還沒有走路快。
這裏畢竟是京都,街道上偶爾擁堵,實在算不得奇事。隻能說今日出門的時間點掐的不好。
寧承玉當下便隨同杏兒,一起不緊不慢朝著街口走去。
杏兒是丫鬟之身,當然也是極少離開侯府。如今見到這街巷熱鬧紛紛,不由暗暗稱奇。
寧承玉盡管素裙青黛,但她身量高挑細長,走在街上的一眾人中,依然是赫然獨立,錦繡飄然。杏兒低著頭,隻覺自己從未如此刻般的低到了泥塵裏,連大小姐的一根手指頭,也及不上。
梁上清河郡主之女,便是不施粉黛,素羅清裙,也是明月皎潔,無甚無雙。
隻不過在一個街角正轉角的時候,寧承玉抬步輕移,忽然眼前人影一閃,有個人直直地衝撞進了寧承玉的懷中,力道之大,將剛剛轉彎的寧承玉衝撞的一個不穩!
幸好是杏兒眼疾手快,立即就把寧承玉扶住了,這才免於摔倒。“大小姐,小心!”
卻見那個撞在寧承玉身上的人,慌慌張張一抬頭,露出一張瘦削瓜子的小臉,尖尖的下巴,竟也是膚若凝脂,竟是個清秀佳人!
杏兒立時喝道:“你是何人!怎地如此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