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諾這才注意到了墨西玦的不同。
以前她如果跟兒子過於親近,以至於冷落了墨西玦,那麼這個男人絕對不會這麼悠閑自在地坐在那裏看書,早就用冰魄視線把她給淩遲了。
是因為他知道今天自己的心情特別難過,所以才什麼都沒說嗎?
墨西玦,他也有如此遷就自己的時候?
不管怎樣,言小諾已經覺得,這樣十分難得,她擁有的,真的很多很多了。
言小諾不去,不代表著陛下和歐琳娜皇後不來。
當然來的時候,左右都沒有外人。
而且是在墨言小朋友已經進入夢鄉之後。
身為s國的兩位領袖人物,陛下和歐琳娜皇後都隻是穿著常服,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若在以前,言小諾會很熱情地讓他們進來坐,可是現在,她除了不自在,還是不自在。
陛下和歐琳娜皇後坐在了椅子上。
看著言小諾的神色,眉宇之間白天剛剛得知真相的時候,那種痛心疾首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雖然她的眼睛還有些微微的紅腫。
愧疚、難過、疼愛齊齊地湧入陛下和歐琳娜皇後的心頭。
“小諾。”陛下喊了一聲自己的女兒,拿出了一瓶藥膏,“這是給眼睛去腫的藥,你拿著用。”
言小諾微微地偏過頭去,淡淡地說道:“多謝陛下關愛,隻是我有父親給的藥,就不用陛下特意賞賜了。”
她的話,讓陛下拿著藥的手停頓在了那裏。
大約他這輩子,都沒有受到過這樣尷尬的待遇,而且是來自自己的女兒。
手勢一收,陛下順勢把藥瓶放在了桌子上,訕訕然地笑道:“程子琰的醫術出神入化,他的藥自然是比我的藥好很多,那你記得在睡覺之前一定塗抹上。”
歐琳娜皇後也說道:“是啊,這樣漂亮的眼睛,可千萬不要”
“多謝陛下和皇後的關愛。”言小諾打斷了歐琳娜皇後的話,說道,“眼下皇宮的事情多如牛毛,又馬上是s國的盛會,陛下和皇後想必很忙,還是早些回寢宮休息吧。”
陛下欲言又止。
歐琳娜皇後對言小諾說道:“小諾,我和你爸爸真的是想補償你,我們都知道,現在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資格求得你的原諒,可是我想跟你說,無論你需要什麼,隻要你來跟我們說,傾盡全力我們都會做到。”
言小諾緊緊地咬著嘴唇,輕聲說道:“我有丈夫,有兒子,還有義父,不需要什麼了。”
房間裏頓時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言小諾表麵上看起來雲淡風輕,溫柔大方,並不像墨西玦那樣,霸道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可是她骨子裏的執拗和狠勁絲毫都不亞於墨西玦。
換言之,言小諾若是覺得你這個人好,那麼她就一輩子都覺得你這個人好,如果她覺得你不好,那麼無論你做的再好,她也不會轉變對你的看法。
“陛下,皇後。”言小諾的脊背挺得筆直,一雙桃花眼有著淡然的堅持,“無論當年的原因是什麼,自從你們那一刻做了決定,選擇了皇位,丟棄了我,那麼今天的結果,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夠被改變的。”
“希望你們可以明白我的意思。”言小諾低下頭,微微地垂了眼睫毛,一字一句地說道,“陛下和皇後有兒子也有女兒,每一個都是人中龍鳳。可是對於言小諾來說,感情都是最彌足珍貴的,無論親情,愛情,友情,都不是幾件賞賜,幾句解釋的話可以換來的。”
墨西玦輕聲地說道:“陛下,皇後,請回吧。”
歐琳娜皇後強忍著心中的那種痛悔和酸楚,挽著自己丈夫的手臂,慢慢地離開了言小諾的房間。
當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門口的時候,言小諾的腿忽然一軟。
她跌倒在了墨西玦的懷抱中。
月色清冷,言小諾跌坐在波斯長毛地毯上,她對墨西玦說道:“墨西玦,我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太狠心了?”
墨西玦摸了摸言小諾的頭發,眼神極度愛憐,他吻了吻她的鬢角,“沒有我對我父親說得狠心。”
言小諾回過頭來,看著桌子上麵的藥瓶,她艱難地起身,拿起了藥瓶。
琺琅金的藥瓶,輕輕地擰開上麵的蓋子,一股淡淡的藥香就散開了。
無論怎麼說,這應該是s國秘製的消腫藥膏了。
“他們,我對他們說了那樣的話,他們連一句苛責的話都沒有。”言小諾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墨西玦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