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他離開前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
對於他朝令夕改的決定，湯唯安雖然有些抗拒，但也不好說些什麼，隻能悶悶不樂地答應了下來。
“那就這麼定了。”賀奕不急不緩地站了起來，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明天我會派人來接你過去，你不用擔心，也不要想太多，今晚好好休息。”
他的語氣是那麼平靜，平靜到險些讓人忽略掉這些字句中隱含的潛台詞。湯唯安愣愣地消化著他的這幾句話，終於在他即將走出餐廳的前一刻反應了過來。
“等一下！”她慌亂從餐椅上站起來，將一桌的盤盞碰得叮當作響，“賀奕你今晚不回來了嗎？”她的麵色有些發白，漂亮的眸子裏裝滿了不安。
賀奕背對著她，無聲地做著深呼吸，直到確認自己的神色看不出破綻了這才微笑著轉身：“我想跟律師團隊再探討一下一些細節問題，免得對方到時候又使出什麼出人意料的招數，影響了法官的判決就不好了。我跟他們約的地點有些遠，所以今晚不一定能趕得回來，不過你放心，譚尚的人手會繼續留在這裏保護你的。”
他的笑容是那麼溫柔，卻失去了往日安撫人心的魔力。湯唯安的眼睛發酸，久久地凝視著站在餐廳門口的男子。
“賀奕”
她多麼想告訴他，她其實並不是很在意小姨會被判幾年，她隻在意他這幾天冷落她的原因。可是這些話卻始終被堵在她的喉嚨口，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還有別的什麼事嗎？”他溫和地問道。
“沒有沒有了”他的聲音明明是那麼溫柔，湯唯安卻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揉碎了，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抖。
賀奕的心中泛起深深的擔憂，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安安”
“我沒事。”湯唯安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下意識後退了一下，纖腰撞上身後的餐桌，“你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我可以的。”
“安安，我”她脆弱的模樣全被他看在眼裏，賀奕的聲音有些喑啞，幾乎控製不住內心的洶湧，但譚尚嚴肅鄭重的警告卻如同炸雷一般在他腦中響起，擊碎了他可笑的猶豫和僥幸。
——“接受事實吧，賀奕！”
——“你們在遺傳學上的相似度是99%，你絕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沒錯！”
“賀奕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湯唯安不自覺地緊緊揪住衣角，怯怯地望著他。
“我”在她不安又期待的目光中，賀奕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兩下，強迫自己直視她單純的眸子。
“我明天派人過來接你。”說完這一句，他狼狽地轉過身大步離開了餐廳，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生怕被動搖了好不容易才堅定的決心。
“怎麼會變成這樣”湯唯安喃喃自語著，失魂落魄地跌坐回餐椅上。
如果說她之前還能夠假裝一切都是自己過於敏感的錯覺，那麼賀奕剛剛的行為就像是一桶冰水，徹底澆滅了她心中僥幸的微弱火苗。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賀奕對她，真的不一樣了。
她執著地回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一切，想要找出任何可以用來解釋這種狀況的蛛絲馬跡，卻終究還是徒勞無功。這種變化毫無征兆，她甚至不知道賀奕轉變的原因是來自於她本身還是其他的什麼人。
可是哪怕真的是她哪裏做錯了，總該有彌補的機會才是啊。
湯唯安頓時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之中。
如果情況繼續惡化下去，賀奕會不會再次離開她？仔細想來，從小到大總是賀奕為她付出的更多，而她為他做的事情卻屈指可數。難道是她的軟弱和嬌縱讓賀奕感到疲憊了？
不行不行！
她不能沒有他，她不能失去他！她必須做些什麼，她必須要挽回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