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樾慢慢地推開了雍和殿的大門,可是她卻有些不敢走進去。
一直在旁邊守候的大太監李有為有些著急了:“皇後娘娘,皇上隻肯見您一個人,您可得想清楚啊。”
許樾有些木訥地看向旁邊的李有為,不知道為什麼平常看起來親切的那張臉現在看起來卻是那麼的奸險?
李有為催促道:“皇後娘娘,就差這最後一步了,廉親王多年來的籌謀可就靠您了。”
聽到廉親王的名字,許樾終於回過神了,是啊,就差最後一步了,她不能輸在這個時候。十二年了,這些年來她日日夜夜盼著的不就是現在這一刻嗎?
許樾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雍和殿,身後,殿門緩緩關上。
雍和殿裏麵很安靜,空氣中彌漫著安神香的味道,但是依舊無法掩蓋那濃濃的藥味。許樾抬頭看到就是那個躺在龍床上的人,他就是蒼連國的皇帝,宗政彥煦。
許樾一步一步地走向龍床,最終停在了床邊。她看著躺著床上的男人,心中突然湧出一些酸澀。
宗政彥煦今年還沒有三十歲,她是蒼連最年輕的帝王,也將會是最短命的帝王。看著宗政彥煦,許樾想到了廉親王宗政和安,他們兩個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據宮裏的老人說兩個人的長相和先皇如出一轍,因此兩個人也有七分相似。
可是在許樾看來,兩個人很不一樣。宗政和安給人一種溫暖謙和的感覺,他就如那陌上公子一般溫潤如玉,可是宗政彥煦卻是一個讓人膽怯的帝王。
就在許樾出神的時候,宗政彥煦睜開了眼睛,他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中帶著一種殺意,目光在觸及到許樾的臉時立刻轉為柔和:“你來了!”
宗政彥煦久在病重,身體孱弱,他平常看起來剛毅的臉在此刻也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美,看上去與平常很是不同。
許樾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藥:“聽李公公說,皇上都不喝藥了。”
“以前覺得喝著還有用,現在一點用都沒有。”宗政彥煦有些自嘲地笑了。
許樾舀了一勺藥喂宗政彥煦,宗政彥煦毫不設防地喝下,最終許樾喂宗政彥煦喝完了一碗藥:“皇上,您好好休息,臣妾明日再來看你。”
許樾站起身正準備離開,宗政彥煦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你確定明天還能看到朕嗎?禦醫不是說了嗎,朕可能撐不過今天晚上了。”宗政彥煦說著就開始咳,許樾趕緊扶著他躺下:“皇上你這是說什麼傻話?”
“樾兒,你聽朕說。”宗政彥煦的眼睛裏微微閃爍著淚花,“朕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愛的是和安,可是朕為了一己私欲還是強行娶你為後,你恨朕很正常,朕耽誤了你十二年。”
“皇上,你別說了。”許樾心中有些難受。
宗政彥煦突然就笑了:“朕這一生最愛的人是你,可惜你從來都沒有看見過朕的真心。”他說著突然就嘔出了一口血,許樾大驚:“怎麼會這樣?”她拿起手帕就要為宗政彥煦擦拭嘴角的血,可是宗政彥煦卻吐出了更多的血。
許樾目光落在已經空了的藥碗上,突然之間明白了一切:“原來說的熬不過今晚是這個意思。”許樾在這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宗政和安根本就不相信自己。
“樾兒,你聽朕說,朕、朕自出生就已經注定活不了三十歲,這一切都是命,不怪你。朕死之後,你立刻從這裏離開,宗政和安不會放過你的。床下麵是一條暗道,你從暗道離開,外麵有人接應你。”宗政彥煦說著再次吐出了一口血。
許樾想要擦去宗政彥煦吐出的血,可是她根本擦不盡:“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值得嗎?”許樾的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落,宗政彥煦想要為許樾擦拭眼淚,可是他已經沒有了力氣:“樾兒,你曾經說過,你最愛的是自由,我以前給不了你,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你出去。這些年來,愛也好、恨也好,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