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提著幾大包藥歡喜的同千祈走在長街上。
原來那一日,扶搖本已到了老爺去的那間茶樓,隻是怕他正與人交談著什麼緊要的事情,便沒進去打擾,而是坐在雅閣外的中堂坐著等他出來。後來卻突然見他被一隊官兵帶走,令她不解的是從雅閣裏竟然又走出了滿麵喜色的丘勝。慌亂之際她本想去沈府找千祈,可她剛出茶樓便被人敲暈了過去。
醒來以後發現自己被綁在了車上,跟六位女子一同被丘勝的人當成給梁王的供奉,要送到洛陽。
隨後的幾天裏,經過了數度周轉,最後因為“這些身份不明不能帶進內城”被守城的沈家二公子念冰攔下放了。因為慕容家的關係,沈念冰便把扶搖當做客人留住,待幾日後隨他一起回長安。扶搖一路上跟千祈誇著沈二公子如何如何聰明,引得千祈對他充滿著好奇。
扶搖又說:“本來我們寫了封信給長安,告訴你們這邊的事,可是信昨天送過去了,小姐卻在來洛陽的路上了。”
千祈告訴她說是來洛陽見一位朋友,隻是朋友受了傷所以幫她買藥。扶搖心知小姐從不愛與人交往,朋友聊聊無幾,更別說是在洛陽,不過扶搖沒有追問。
“那這些藥分點給小姐的朋友好了,我是幫沈公子配的,是他的一個結拜兄弟受了傷”
千祈點了點頭。
到了沈念冰府邸門前,從石階上迎下來他的隨從崔皓,那人向扶搖拱了拱手,畢恭畢敬的伸手接過扶搖手裏的幾包藥,說:“扶搖姑娘辛苦了。”
扶搖淡淡的笑著,介紹說:“這是我家小姐,昨天來洛陽的。”
愣了一下,崔皓旋即施禮打招呼:“慕容姑娘。”
千祈還禮道:“我來是感謝沈公子救了扶搖,不曉得會不會驚擾了他。”
“慕容姑娘先到茶廳寬坐,我這就去叫大哥。”崔皓將千祈引向府內,對千祈道,“大哥今天沒有值護,一直在家裏清閑著。”
千祈是見過沈念冰的,就在昨天晚上,他就是那個頭目,確切的說是禦林軍禦營使。
沈念冰笑著對愣愣站在自己前麵的千祈說:“你果然是慕容小姐。”
千祈表現的很平靜,她已不管他在哪知道她或是查過她,她現在想知道的事情隻有一個。
“你們把丘鳳歌埋在哪了?”她冷冷的發問。
沈念冰恍然大悟的說:“哦原來他叫丘鳳歌。”
扶搖看了看千祈,又不解的看向沈念冰,“昨晚的刺客是”
沈念冰如同鷹隼般的雙眼不住的在千祈的神情裏捕捉著什麼,他打斷扶搖的時候也一直與千祈那一雙幽怨的眼睛相對,他對扶搖說:“扶搖你先出去,我有事情要跟你家小姐說。”
“哦。”扶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向外走,卻突然想到她昨晚所見,而剛才又聽小姐提到丘鳳歌她心下一震,腳步滯了滯,最後走到門外輕輕的合上了木門。
一個人的眼眸裏是憤恨,另一個卻是猜測,兩個人各有所想的相互看著,並不說話。
空氣裏流淌著檀木的氣息,大抵是堂前那塊禦賜匾額“固若金湯”散發出來的。拚花的木門漏著光柱,照的清楚空氣裏精怪一樣的微塵,它們不住沉浮跳動著,仿佛是在思議著兩人眼裏的不可思議。
不知過了多久,沈念冰說:“他被丟在了城北的亂葬崗,陪葬的是一頂青箬笠和一把不錯的寶劍。”
千祈雙腿一軟,坐到了身後的一把椅子上,她低垂著頭抽泣著,她不再佯裝自己怎樣的堅強了。她仍不相信,這麼多年心心念念的他,最後竟然會胡亂的葬在了一個胡亂的地方。那些曾經的過往,看淡和癡迷,所有的一切如同一池萍碎,成了感傷。
見她落淚,沈念冰神色有了微微的顫動,然而他問她:“告訴我第二個黑衣人是誰,你昨天極力回護的那個。”
“你說那人就是我,除了我沒有別人,你殺了我吧。”她停止哭泣抬著頭楚楚的看向他。
他的目光變得溫和了,他說:“我不會殺一個有情有義的女子,我隻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告訴我,你還恨那個丘鳳歌?還是再也不想見到他?”
千祈拚命的搖著頭,“我哪會恨他我是愛他的啊我不想讓他離開我可是說這些都來不及了”
千祈猛然望定他,眼睛裏還有淚痕,她發現他剛才問的問題本是他不該知道的,她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沈念冰卻爽朗的笑了,對門外高喊:“丘兄,你在外頭聽的可都清楚?她都不恨你了,為什麼還不進來呢?”
門被推開了,胸前纏滿紗布的丘鳳歌在扶搖的攙扶下進了茶廳。
扶搖喜道:“昨夜沈公子偷偷救回來的結義兄弟就是丘公子,本來他蒙著麵被沈公子背進偏房,我還不知道是他呢,聽你們說我才想到,於是就把他扶過來讓小姐收拾了。”
沈念冰和丘鳳歌正是結拜兄弟,相識多年了,沈念冰昨夜偷著救他出來,而且散布了言論說刺客已亡。而且他知道昨天晚上另一個身手不錯的黑衣人是他的紅顏知己蘇惜水,並且聰敏的他猜到了那個孱弱的如同一張薄紙的女孩是慕容千祈。他的事情沈念冰都知道,包括千祈最後和他說了什麼,所以才會決定試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