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麼早下班?”
“設備有點問題,讓大家早退了。”
“沒事吧?安全吧?”
“老外比我們操心。”
進屋之後,簡愛直接蹲地上分揀用品,一一放好。
程準看著忙碌的她,歎聲說道:“別給我花錢,你掙錢不容易。”
“沒多少錢。”簡愛失笑,抬頭望他。
程準沒接話,兩人變成默言相望。
細小的套間安靜得有如ICU病房,他倆的呼吸聲如監察生命體怔的冰冷設備所發出的刺耳錐心的警鈴。
簡愛忽地眼神一怯,猛地意識到什麼,隨之連忙慌張地逃離程準臉孔的眼神,無措間投落到他身後的鏡子所映射的自己身上。
離開餐廳時重新整理的長發又淩亂了,瘦削的臉孔顯得眼睛特別大,鼻子特別尖挺,豐潤的嘴唇卻幹枯無色,蹲在地上的姿勢既不優雅無氣質,又盡顯大媽似婆娘。
這就是她。程準眼中的她。
真相劈頭蓋臉地襲來,剛才一路拚搏過關斬將般所產生的累氣,終要爆發。她無聲地呼了口氣,垂下眼簾,低下了頭,雙腳一麻,倒坐在地上。
程準恰時地捧起她的臉,索吻著且抽起她的身體,一路壓推,直至兩人倒在旁邊的床上。
一刻鍾前,簡愛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何其正常自然。就像下班的女主人,急著回家照料親人,就像程準是她的丈夫。
她確實糊塗了!幸虧程準沒糊塗。他總是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她與他,除了隻是不正當的情人關係,便什麼都不算。更甚者,連這個情人關係,兩人亦從未白字黑紙地表明過。
兩人一直的相處,靠的是那份心照不宣的心知肚知。
在這個異國的便宜小套間出租屋裏,他們做得最多的是赤//裸相擁,纏綿深吻。有時候,兩人會因工作累得連話語都甚少交流。
起初,她為自己的越軌行為,感到無盡的愧疚。可漸漸地,從跌蕩的高//潮中體驗到現實生活裏無法給予的放鬆,從而使她忘卻煩憂,繼而產生堅持下去的動力之後,就罷了。
罷了罷了,誰欠誰呢?
獨在異鄉,身係責任,他倆不欠對方,但據目前的經濟能力,亦都難以替對方埋單。
程準比她好一些。雖是體力勞動,但他的工種在這邊頗吃香,收入高福利好。再者,他形單影隻,日子總能對付著過。不像她,瘋狂的時候,開啟女超人模式,一天拚三份工作,周全一家三口。
程準曾提出,分一半工資給她,但她斷然拒絕。他平日生活節儉,言語不通卻隻身飄洋過海,多半為錢為父母,或者為女友,甚至妻子......
不得知,不曾想,不會問。
激情過後,簡愛閉目伏在床上,程準趴在她後背,均不語。
這種曖//昧關係,維持了不到一年。出國之前,她曾幻想過,跟程準在一起的情景。他倆相識的時間,比她移民的時間要長得多。在國內忍耐著提防著的越軌,卻在異國他鄉觸火爆發。要來的,終究要來,是吧。
她睜開眼睛,微微仰頭,望向滴答滴答響的掛牆時鍾,秒針一顫一顫地抖,正如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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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會接孩子嗎?我陪你去?”程準在她背後沙啞地問,並細琢她的頸項。
“不了。你不是不能出現在孩子麵前嗎?”這是他說過的話。
他說過很多話,包括“你不要離婚”。
“你要我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