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欣賞著牆上的油畫,北臥室裏突然傳來林清的怪叫聲。我上來之後,發現那扇門半掩著,便想著給林清和曹雪菲一點私人空間,結果還不到半分鍾,裏麵就出事了。
我撞開門衝進去,穿過隻擺了一張厚床墊的臥室,跑進亮著微弱燭光的衛生間裏。
林清背對著我,肩膀顫動。
女人穿著漂亮的白裙子躺在浴缸裏,隻露出一張睡相安詳的臉,不過臉上毫無血色,白得像冬天裏最柔膩的雪,有一種讓人感到悲傷的淒美。
“莊生,我們來晚了。”林清哭了。
女人那白如凝脂的手腕搭在浴缸邊緣,鮮血流在水裏,像霧一樣散開,還有一串順著浴缸的邊緣滴落,在地磚上留下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
我不認識這個女人,看到她死了,隻是感到惋惜,並沒有悲痛。但看到林清的樣子,我又覺得特別難受,心裏像被掐住了似的疼。
“我去告訴樓下那人,讓他打電話報警。”
林清仍舊沉浸在悲傷中,並沒有回應。
我歎了口氣,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可湊近浴缸之後,我的心裏突然一震,視線像是被女人的手腕給粘住了,再也挪不開了。
好像好像有問題啊。
我觀察了下浴缸的顏色,又把手指伸進水裏輕輕攪動了一下。
“你幹什麼!?人都死了還要搗亂!”林清以為我在褻瀆他的精神伴侶,狠狠地將我推開。還好我沒有去摸曹雪菲的身體,否則他還不得跟我玩命?
我沒空搭理他,猛地扯開外套拉鏈,從工具馬甲裏取出急救藥品。
林清瞪著我,像個門神似的擋在我麵前,“你又要幹什麼?”
我恨不得一腳給他踹進浴缸裏。
“你他媽睜大眼睛好好看一看,她要是流血過多死了,浴缸裏的水得是什麼顏色?地磚上又得有多少血?”
正常情況下,人體內的鮮血量約為體重的8%,曹雪菲身材高挑豐滿,體重假設為為50公斤,那麼她體內的血量就有4公斤,即4000毫升,如果她失血過多而死,所流鮮血必定會超過1500毫升。
可就目前來看,洗澡水沒染紅,地磚上隻有一小灘,我敢肯定她的流血量不會超過800毫升。
她可能是借助藥物睡著了,而不是真的休克了。
林清經我一提醒,也猛然醒悟過來,他抓起曹雪菲的手腕看了看,又把手指伸進浴缸裏,臉上頓時又驚又喜,“水是涼的!”
有常識的同學們都知道,割腕自殺想要血液緩緩流淌安靜死去的感覺,就得割靜脈,而不是動脈。因為動脈被割斷,鮮血會像一桶塗料似的噴滿全身。
很顯然,曹雪菲割斷的就是自己的靜脈。
但是,她可能不知道溫水才會加速血液循環,使她出血更多,生命凋零得更快。這一缸的冷水隻能使靜脈血管收縮,降低出血量。
其實我觀察了這麼久才下結論,完全是因為不便觸摸曹雪菲的身體。
林清倒是不避嫌,將手指搭在心愛女人的唇上,一瞬之後,“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