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隔多久,從夜店街方向走過來一個男人,他身材較為矮小,大概160米出頭。
外賣小哥說每天會有很多人來取外賣,然而今天卻隻有一個。他把一大堆餐盒捧在胸前,半句話都沒說,扭頭就走。
他要把外賣拿回去給同鄉!
我自知機不可失,迅速跟上。
那男人走到半路,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突然折回廣場,差點跟我撞個滿懷。
可能是我匆忙的樣子太過可疑,他那對漆黑色的瞳眸冷冰冰地盯著我,我擔心會暴露,不敢與他對視,更不敢回頭,錯身而過之後,我腳下步速不變,直奔那條燈紅酒綠、美女如雲的長街。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風衣的男人迎麵走來。他步步生風,一手拎著皮兜,一手摸進皮兜裏。
夜色如墨,路燈光幽暗得像一盞隨時會熄滅的燭火。而他卻戴著一副墨鏡。
在那一瞬間,我意識到了這個男人有問題,但我的動作太慢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掏出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我。這場麵我隻在電影裏看過,如今親身經曆,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
我能看清他所有的動作,仿佛被拆解的電影截圖,一幀一幀地出現在我麵前。
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頭頂的路燈光眨了眨眼,遠處傳來一聲歡呼,有人為小孩套中了玩具。
他邁近兩步,槍口下壓,從我的額頭移向了我的顴骨。小孩子撒野般地笑著,曖昧的音樂從夜店街那邊飄來,與廣場舞的曲子分庭抗禮。
他把手腕搭在我的肩膀上,也不知槍口指著哪一處,是太陽穴,還是頸動脈呢?撒野的笑聲和音樂交織著,吵鬧的空氣中啪啾一聲輕響,像是彩色的肥皂泡悄然破滅。
當身後傳來重物墜地的砰響,灼熱的氣流噴在我的臉上,硝煙灌入鼻腔裏,我才恍然明白,原來那不是肥皂泡,而是消音器的響聲。
他開槍了,但目標並不是我。
“謝了啊,你是很好的活槍架。”他用手臂將我推開,一個箭步繞過我,走到在地上趴著的那個人身旁,連扣扳機補了兩槍。
原本是沒有人注意槍聲的,可當子彈射進男人的腦袋裏,鮮血混合著白色的腦漿噴出來,頭蓋骨像摔碎的西瓜皮似的飛出去,卻被很多人目睹了,哪怕隻有短暫的一秒鍾,也會讓他們感到恐懼。
“殺人啦!”
這一聲喊像是瘟疫,讓喧鬧的火車站停頓了片刻,隨後擴散至每一個角落。
方才還熱熱鬧鬧的廣場,此刻就像修羅地獄,男人嘶喊,女人尖叫,孩童哭嚎。一群群人摔倒,一群群人踩上去,沒時間思考,更無可能憐憫。
所有人都在叫,都在逃,就好像煮鍋裏沸騰的米粥,不斷地湧向開口處的蒸汽。
我這時才發現,被射了三槍的男人,就是那個叫了美團外賣的南方人!
好不容易有半隻腳跨入成功的門檻裏,就這樣被人給破壞了?
“你站住!”我大吼著,根本不顧風衣男身上有槍,絲毫不懼地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