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說了！”李茗寒聲打斷。
我們臉色齊刷刷一變，仿佛才意識到，眼前的廢墟已成了崔景國新婚之時的墳塚，我們不該有如此大不敬的行為。
實際上，他們還不知道沙心柔並非落英村人，而是崔景國從人販子手裏搶下來的，若是知道這個事實，又會對那個一點點走上絕路的男人，抱有怎樣的看法呢？
或許也會跟我一樣，在猶豫著是否報警揭發的同時，又會違心地認為，崔景國所作的一切，可以將功抵罪吧？
可是在現代律法中，隻要犯罪，就沒有回頭路了。
如果他能證明自己被催眠了，才會去做崔建城夫婦的幫凶，也許能幫他減刑，甚至免罪吧？
我在心底裏苦笑一聲，就算全國最出色的律師來幫崔景國打官司，也得他活著出庭才行啊。
他已經同自己的婚房化成了一捧烏黑的焦土，我想這麼多，毫無意義。
“默哀吧。”李茗提議，又強硬地補充一句：“管好自己的嘴。”
我在閉上眼睛默哀之前，抬起頭看了一眼被煙熏成灰黑色的天空。兩隻鳥兒結伴掠過頭頂，在焦糊味中啾啾而鳴，很快消失在西北方向的淡淡遠山中。
當天晚上，我們在益陽市最繁華的地帶找了個酒店過夜。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們有一種重回人間的感覺。
二毛和小亮聽到崔景國已**而死的消息，先是震驚，旋即涕淚橫流，最後買了當夜的飛機票，帶著一種難以忍受的悲痛，離開了位於祖國西南的這處傷心地。
第二天下午，苦等消息的我們，終於通過某種途徑得知了驗屍結果。
經過各種殘留物的分析，在一樓婚房中，幾乎被燒融得粘連在一起的兩具屍體，其中一個正是崔景國，另外一個因缺少數據庫資料，無法確認對方的身份。
可我們都知道，那就是沙心柔。
“落英村不做人口普查嗎？怎麼會沒有沙心柔的記錄？”
“也許她不屬於落英村吧，你得到的消息不準確。”
我想勸停猶在爭論的林清和何曉偉，告訴他們沙心柔是被拐賣至此的，可是轉念一想，算了，斯人已死，何必給我自己徒增煩惱？
“你氣色不好，早點回沈陽吧。”李茗用手在我的額頭上貼了一下，滿臉關切，又溫柔得像一個賢惠的妻子，“買機票了嗎？噢，你現在這部手機沒裝app吧？我幫你買。”
在益陽市住院期間，何曉偉當真賠了我一個最新款的蘋果手機，而我心疼流量，並沒有下載購票類相關軟件。
我現在已經對李茗不抱任何非分之想了，更不敢勞煩她幫忙，忙不迭地說：“我下載一個，下載一個就是了。”
在我們爭搶手機的過程中，李茗將自己的手機舉起來，在我眼前輕輕一晃，“行啦，買完了。”
“買完了？”我看著屏幕上購票成功的提示，不由得滿心疑慮，“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信息？”
“大三下學期，你陪我去上海麵試實習工作，就是我幫你買的票啊。”
李茗語氣淡淡，可對我來說，這句話像是突然貼在心口的玫瑰花，馨香醉人，卻會在我不經意間狠狠地刺進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