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詭村風俗(2 / 2)

我似乎得了一種病。

病的名字叫“孤獨”。

前兩天還熱熱鬧鬧的場麵,如今卻格外冷清。

窗外浮雲遊動,同房間內的黑暗一起,將明媚的晨光吞噬殆盡。

我像個獨坐在家中無所事事的老人,漸漸同沙發融為一體,模糊了輪廓

隻是,每當我回想起李茗一聲不響走下來,微扭過頭時輕輕淡淡的那一瞥,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訴說,但最終卻隻在我的腦海裏凝結成一句話:“你以後會懂的。”

跟林清告別時所說的一模一樣。

可能,這隻是我的錯覺

十月一日,普天同慶。宜嫁娶、入宅、祭祀。忌行喪、安葬、修墳。

這是一個辦紅事大吉,卻不能辦白事的日子。

在全國六百多座城市裏,或許正有無數對新人,西裝革履婚紗拖地,乘坐彩車共同奔赴未來美好生活的開端吧?

可是,崔景國和沙心柔呢?

他們的婚姻,於我來說,還真像是不可逆轉地邁進了被蒼涼和死亡填滿的墳墓

湖南鄉下的風俗特別有趣。

崔景國的父母在村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卻也要在娶兒媳婦的這一天,在臉上畫著小醜似的妝容。崔父穿著刻意扯爛的衣裳,頭戴著尖角的帽子,上麵寫著“我燒火”三個大字。

崔母在晴明溫暖的天氣裏,卻要穿著厚厚的花棉襖,梳著傻姑般的馬尾辮,後背上同樣寫著三個字:我做飯。

鄉下鬧婚的風氣很重,當彩車趕到村路口時,便會有一群孩子堵著車隊要糖要紅包,不給到滿意就不放行。

崔景國做了發型,白襯衫黑西裝,腳下皮鞋鋥光瓦亮似乎能當鏡子使。

可不管他的笑容如何燦爛,我都能從他帥氣的裝扮上,看到那個重義氣愛講理想且笑起來十分猥瑣的大男孩。

婚禮日期一到,監視我們的村民都撤走了,難得的放鬆讓我有點放縱。

此刻,我正坐在不知道哪個村民家的屋頂上,喝著小酒看著迎親的隊伍,笑鬧不停地進了豐盈村。

當沙心柔走下車,坐上轎子之前的那短短兩分鍾裏,我的眼睛都看直了。

她真的很美。

婚紗白如雪,可她的皮膚比婚紗更白,似乎能發光一樣,讓我不敢逼視。

“她的相貌婉約而又不失大氣,如果生在古代,一準被哪個風流王爺用十八抬大轎娶進府中。”林清手抓著青瓦片,氣喘籲籲地上了屋頂。

“為什麼不能是情感專一、君臨天下的皇帝呢?”我沉著臉回應。

“嫁個書生吧,風花雪月,琴瑟和鳴,無憂無慮地快活一生。”李茗跟在他身後上了屋頂,走在遍布苔蘚的瓦片上,竟是遊刃有餘、麵不改色。

林清攤手:“隨便了,反正我這輩子是討不到這麼漂亮的女人了。”

你有沙白芹不是嗎?

我在心中冷笑。

突然有風拂過屋頂,風中似有尖銳的哭聲,刺得我心中一疼,扭頭四顧,卻又找不到聲音的來處。

原本晴明湛藍的天空,一下子被鉛灰色的雲層遮蔽。入眼處陰沉晦暗,就連東方天際流泄而下的金光,也被無窮無盡的雲層吞沒。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雷陣雨。”

李茗話音剛落,一顆水珠就啪的在我臉上炸開。

隨後,一道電光刺破天空,雷聲隆隆,暴雨傾盆!

可令我難以置信的是,迎親隊伍非但沒有四散而逃,尋找避雨之處,竟然還是笑鬧不停、喜氣洋洋的樣子。

這在雨橫風狂,電閃雷鳴的時候,顯得尤其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