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媽的,喝了兩斤酒,才睡了四個小時,骨頭都要散架了!”
工作結束後,那個嗓音粗豪的領頭人已不再訓斥他們,自己先鑽進了廠房中,其他人魚貫而入。
“還真是賣棺材的?”何曉偉回頭望著我們,閃爍的眸光裏,流露出幾分不可思議。
“不是。”林清斷然否定。
“那是幹什麼的?”翟欣欣問。
“你們兩個,上學的時候都幹什麼了?”林清語氣冷森森的,一字一頓,“看不出棺材裏裝了東西?”
“行了!嚇人很爽是不是?”我重重地給他了一拳,然後跟兩位富二代解釋:
“普通成年男人能舉起80公斤的重量,一副棺材要六個人抬,不考慮各種力學原理,也不管棺木的材質是鬆木柏木還是較為貴重的楠木,都不可能讓他們抬得如此吃力。棺材裏確實有東西,但我想不是屍體,而是他們剛才所說的‘貨’。”
何曉偉仿佛聽懂了,“他們走私毒品?”
林清笑了:“一棺材的毒品,那夠判多少年了?”
何曉偉瞪他:“或許裏麵放了不少雜物,避免被警方查車時發現。”
我聽著他們的討論,又一次想起崔景國的話,他說,豐盈村的村民在做一些科學上無法解釋的事情,但絕不會傷天害理。
真的是這樣嗎?
那麼棺材裏存放的東西,便隻剩下一種——鬼。
剛想到此,突然有一隻手劃過了我的脊背,嚇得我打了個激靈。
“你怎麼了?”李茗問。
我扭過頭,看著她的雙手依舊抱在我的胳膊上,林清也仰靠在椅背上默默望著窗外。那麼到底是誰的手,莫名其妙地摸了我一把?
“沒事,後背有點癢而已。”我言不由衷地回應。
“安全帶甩這麼高,你是要勒住自己的脖子嗎?”林清突然起身,在我的後背上撩了一把。
我滿心詫異地看過去,隻見安全帶的一端被他捏在手裏,上上下下地甩動著。
不是手指嗎?
我想我是神經過敏了,可是往深處一想,安全帶好端端地放在側麵,又怎可能搭到椅背上去?
“安全帶壞了。沒效果了。”李茗查看了一眼,輕聲問:“我們換座位嗎?”
“沒事,反正車開得不快。”我說完這句話,車內再次歸於平靜。
唯有晚風在濃墨般的夜色裏吹拂,何曉偉提議:“走嗎?”
李茗說:“再等等。”
我淡定地坐著,可是鬼這個字,便像是一個魔咒,撕扯著我的神經,噬咬著我的靈魂,讓我坐立難安。
我寧願相信是上一位租車者把安全帶給扯壞了,順手塞入了椅套的縫隙裏,也不願相信是某種我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觸碰了我一下之後又利用安全帶做了偽裝。
李茗曾評價過我“個性敏感,謹小慎微”,而我從沒否認過。
如果誰跟我一樣從六歲開始便把工地簡易房當成家,把幽深的鐵路隧道當成遊樂場,在洪流之上還未完工的斷橋處學畫畫練書法,那麼,他也會看見、聽見,甚至親身經曆一些不重視忌諱就會遭到懲罰的怪事,肯定比我更加敏感,更加謹慎吧?
“走吧,差不多了。”林清提議。
何曉偉沒有開車,而是扭回頭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