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那種地方,力工鉗工瓦工木工都會被稱呼一聲“師傅”,聽著不紮耳,也不易惹來麻煩。
我漸漸回過神兒來,“可能,是吧,我不記得了”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那段記憶不應該是被我給遺忘了。很可能是崔景國的父母將我催眠之後,強行刪掉了那段記憶。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崔景國到底站在哪一邊,我還不確定。
可是昨夜裏那令人反胃的一幕幕,我可不想在我身上重演。
二次催眠是崔景國那個妖嬈的母親率先提出來的,那麼一次催眠呢?發生在什麼時候?
“別擔心,可能還有你我並不清楚的內幕。”崔景國滿臉誠意地安慰我,他抬手指了指太陽穴,“小周這裏有問題,他的話不能全信。”
那就是信一半咯?
我心裏苦笑著,點了點頭,“我有點累,回家吧。”
崔景國扶我上了電動車,向那座廟似的房子飛馳時,我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此時太陽已西斜少許,直插天空的煙囪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工人小周就站在那片陰影裏,背靠著似乎隨時都會倒塌的磚牆,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唯有目光緊隨著我。
即便相隔遙遠,我也能看清他的眼神中,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陰狠,仿佛他想讓目光凝成鋒利的刀子,剖開我的胸膛,紮進我的心裏。
迎麵響起幾聲喇叭。
崔景國靠邊停車,笑著問:“幹什麼去?”
耳邊傳來急刹車的聲音,隨後有人回應:“去鎮上,辦點事。”
我感覺這嗓音十分粗豪,有幾分耳熟,剛想回頭看一眼,恰巧有風吹過來,像一雙手似的撥開路邊的銀杏樹葉,也讓田野裏卷起金色的麥浪。
隔著麥田的另一端,被籠罩在陰影下的存磚廠棚傳來一聲怪叫,我凝神看去,隻見廠棚外側的牆壁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焊著鐵欄杆的豁口,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把一件外套從豁口內的黑暗中伸出來,朝著樹杈的位置遞過去。
這場麵本就透著幾分怪異,然而接下來,我卻見到了更加離奇古怪的畫麵。
那件外套出現後,小周像條瘋狗似的衝過去,竟然跳起來掄圓了胳膊,把手中的磚頭狠狠地砸了過去。
雖然聽不見任何聲音,可件外套像長了腿似的,迅速鑽回到鐵欄杆內。
車上那人問:“你那婆娘什麼時候過來?”
“早著呢。”崔景國頓了一下,“我載我同學回家,不跟你們閑扯了。”說罷一擰把手,電動車嗖地躥了出去。
我扭頭看著皮卡車駕駛位上的男人,他也在看著我。
錯身而過後,我才恍然發覺,他是昨夜那個追我一路的男人!
他又換了輛皮卡車,還是價值四十餘萬的豐田坦途!
就在我發呆時,他突然朝我揮了揮手,“哥們,回頭見。”手腕上的金鏈子在陽光下閃著灼灼的光。
崔景國回家之後,說有事情要處理,讓我自己上樓休息會兒。我疲憊至極,有氣無力問他一句家裏座機能不能用,他回答說都什麼年代了,誰還用座機?
我掏出手機給他看,“沒信號了。”
他先是呆了兩秒,臉上有幾分不可思議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