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赫連公冶的軍師,他一襲黑色長衫,頭發束一半散一半,氣質與這屋裏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
坐在正座上的赫連公冶,一直閉著眼睛,聽著他們說。
他現在,心裏很亂,實在對眼下的情況,理不出思緒來。
他們今日的探討,最後以眾將士的七嘴八舌結束。
傍晚的時候,赫連公冶還坐在書房中,連飯都不曾去吃。
赫連奕秋命浩峰去送飯給赫連公冶,不一會浩峰就來說:“少爺,老爺找你。”
赫連奕秋似早就知道,父親會找他一般,站起身理了理袍子,便去了書房。
“父親,您找我?”赫連奕秋中規中矩的行著禮。
“嗯,秋兒。還在怪為父,前段日子關著你嗎?”
赫連公冶看到兒子對自己這般疏遠,心中難免泛酸,想往兒子跟前去點的時候,卻不料兒子向後退避開他了。
“兒子不敢,是兒子不懂事,惹父親生氣了。”
赫連奕秋還是沒有,抬頭看父親一眼。
“哎,好吧”
赫連公冶長歎一口氣說到:“對於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兒子認為,皇帝就想看著父親與靖荷伯父兩兩相鬥。
這樣就可以,製衡靖荷家在朝中的勢力,也能使我們,在軍中放不開手腳,隻要我們其中一家不敗,另一家就不能有反的機會。”
靖荷奕秋一口氣說完了這麼一段話,但他的視線,眼神卻從來都沒有,放在父親身上過。
赫連公冶聽完赫連奕秋的話,頻頻點頭,然後說:“那依你之見,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就順著皇帝唄,反正,我們都沒有反意,還不如就按他的意思,好讓他安心,這樣,他就不會三天兩頭找父親的事了。”赫連奕秋想了一會之後,說到。
赫連公冶想了一會之後,接著說道:“你和,你和靖荷家的丫頭?”
他說話的語氣明顯緩和了很多。
“這件事,就不勞父親費心了,兒子自己會處理好的”
赫連奕秋對赫連公冶說話,總是畢恭畢敬的,但感覺不到一點親密感。
“好吧!前段時間,是為父反應過激了,不該把你關在府中。
既然你說,能自己處理好,那為父便相信你,你找個機會,去趟靖荷府,將我們的想法,跟他們說一說,也聽一聽他們的意見吧!”
赫連公冶能這麼說,完全出乎了赫連奕秋的意料,他沒想到,父親對靖荷府竟然會是這種態度。
而此刻的赫連公冶,也想起了多年前那個,愛讀詩,愛寫文的少年了。
不知他,是否還責怪自己,當初的自私。
來到靖荷府,已經是三日後了,算起來,兩人也已經有很久沒見了。
赫連奕秋坐在客座上,四處張望,從小,他就經常來靖荷府,不過靖荷沛的書房卻從未進來過。
從小的時候,靖荷府的人都很喜歡自己,唯獨除了靖荷沛。
他看到自己,總是不冷不熱的,而且自己每次要帶絲絲出去的時候,靖荷沛總是不開心,以前的時候不懂,可現在他知道那段往事後,也並不明白為什麼呢?
為什麼,會對自己那麼大的敵意呢?
見來人是靖荷沛,赫連連忙起身行禮,靖荷沛卻並沒有看他,徑直走向了主座,緩緩坐下了。
“不知赫連公子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啊?”
靖荷沛坐下後,一邊用雙手理了理袍子,一邊說道。
“伯父,晚輩今日前來,是想跟您談談,聖上命伯父調查家父的事?”
赫連並未在意靖荷沛的語氣,依舊恭敬的說到,隻是他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大了。
“好啊,那......赫連公子,想跟老夫聊什麼呢?”
靖荷沛依舊用那樣別扭的語氣,說著。
赫連奕秋站起身,兩步走向靖荷沛身邊,用一手擋著耳邊,故作小聲狀但其實音量並未減小的說到。
“晚輩相信,伯父是明白的,也相信,伯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這樣,對我們兩家都好。”
靖荷沛自然知道,赫連是什麼意思,也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可是他卻做不到。
做不到,去幫那個害死羽詩嫣的人,即使幫他,就等於幫自己,也不行。
片刻過後,靖荷沛忽然笑了,很嘲諷的笑了:“哈哈,哈哈。赫連公冶,你居然也有這一天,哈哈哈哈”
這笑聲傳入了赫連奕秋的耳中,聽著那樣譏諷;
傳入窗外靖荷碧宣的耳朵,聽著那樣心疼;
而傳入本人靖荷沛的耳中,聽著卻那般淒涼。
即使他不願意,即使他再不願意。
他也沒有辦法,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孩子們,萱兒已經被卷進來了,紫曦也已經離開了,他不想,再讓旋兒過的不好了。
為了孩子們,他妥協了,即使幫那個人讓他心如刀割,但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