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十六騎(2 / 2)

“虎賁衛的人?”耿恭驚道。

禁軍中羽林衛最精,但誰都知道虎賁衛最勇。虎賁衛是由軍中烈士的子女組成的軍隊,人稱“虎賁孤兒”,作戰如帶父仇,最是敢死,猶如傳承。

“不錯,他們八個也是來攢軍功的,的確劈下了最多的匈奴首級。班先生,我把他們也撥給你。”

班超躬身,“多謝竇帥。”

“建議先生第一站,出使鄯善。”

“哦,不是最近的車師?”

“不瞞先生,這次受命掛帥很是倉促,皇上心急,籌備時間太短,所以我建議出征大軍是隻帶糧,不帶草。”

“不帶草,那馬吃什麼?”班超驚道。

“車師、焉耆、龜茲這北路諸國,臨著天山,牧草豐美,我們就地牧馬屯草就好。倒是鄯善、精絕、於闐這些南路諸國,處在沙漠,我軍無草是不可能涉足的。但是他們不知道呀,先生正好挾著軍威去南路嚇唬一下他們。”

“竇帥深謀遠慮!”班超由衷感歎。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先生向南伐謀伐交,我向北伐兵攻城,看到時能不能在疏勒南北交會!”一向沉穩的竇固露出了些狂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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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超和耿恭一起牽馬出來,夕陽如血,映著這個兵城土夯的斑駁城牆。

“放心,出使有些眉目的話,我會放你來北路打仗的。”班超撞了一下一路無語的耿恭。

“我聽見竇帥叫你班先生。”

“哦。”

“就是對我三哥,竇帥都沒有這麼客氣過。”

“可能因為我是個讀書人吧?”

“你再矯情,我就不去了。”耿恭向班超踢了一腳。

班超閃開,和耿恭麵對麵,手裏拿出那隻青銅燕符,正色道,“不錯,此番出使,我早有皇上的密令。你,就是我調出來的。”

***

班超回到城外的軍營,那虎賁八駿就趕到班超的軍帳報道了。

八駿領頭的正是秦厲,身材高大,棱角分明,臉上身上還帶著傷痕和繃帶。出帳正撞見耿恭帶著七個羽林兄弟過來彙合。羽林衛和虎賁衛在禁軍裏本就是誰也看不上誰的,一見麵,玄英和秦厲就對上眼了,火花四濺。原來他們是在洛都就認識的,不過不是什麼好記憶。

耿恭倒是樂得他們去鬥,如此才有點軍中滋味。那齊歡的人,還有那個風廉小孩帶的人,都沉默少語,悶出個鳥來。

軍營裏已經通報,那個帶了幾個女人的假司馬,已經正式升任為軍司馬了,並出任漢軍使節,配了最強的羽林衛和虎賁衛保護,出使西域諸國。

軍中有些有見地的難免會咬耳朵,說難怪這人明目張膽地帶著女人和一幫奇怪的家夥,肯定是朝廷大鴻臚寺(類似外交部)裏的人。本就是去出使外交的,而外交就得送禮物,禮物就可能是美人……大家一下豁然開朗。

***

第二日天氣極好,一絲風都沒有,仰首可看見延綿的雪山,在朝日下泛著白光。

竇固很隨便地穿了輕甲出來相送,才看全了這個使團的成員——除了羽林衛、虎賁衛這些有職業軍人的風範外,其他的人怎麼都透著些古怪:有婦孺,有匠人,好像還有一些江湖劍客……竇固心想,或許如孟嚐君的門客一樣,雞鳴狗盜之徒才能為常人難為之事。就是這個班超還是太年輕了吧?臉上還有些病態……

使團正使班超,副使耿恭,女子班昭、仙奴、花寡婦三人,齊歡攜弟子等墨者五人,風廉攜劍侍十人,羽林衛玄英等七人,虎賁衛秦厲等八人,再加上飛盜柳盆子,共計三十六騎,在伊吾城外一字排開。

竇固單騎出來,馬鞭朝西一指,“自此向西,再不是漢地。班先生此行絕地鑿空,還請珍重。”

班超灑然一笑,持節免了行禮,轉了馬頭,人喝馬嘶,三十六騎緩緩在原野上變小。

那隊伍裏有人在馬背上高唱起歌來,應該是班昭。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遠托異國兮烏孫王。

穹廬為室兮旃為牆,

以肉為食兮酪為漿。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

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歌聲幽怨淒涼,正是前朝公主劉細君遠嫁西域烏孫部落後寫的《悲秋歌》。

竇固娶的也是公主,遠遠地聽著,不覺得觸動了家國之悲,愣愣地落下淚來。

“此生不再讓我大漢的公主,遠嫁他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