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食(8:15-9:00)正是吃早飯的時候,王充剛剛吃完,正要去太學院,突然身後有人拍他的肩,回頭一看,吃了一驚。“孟堅?”
那人領口裏露出白麻衣,分明還帶著孝,卻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輕聲道,“我是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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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充把班超帶到自己的房間裏,關了門窗。
堂前拉開一帷帳,裏麵竟立著班彪的靈牌。王充把班超扶在靈牌邊,自己跪在牌前三拜,班超也跪下還禮。
“不能在老師柩前伺候,已然痛心,如今孟堅又……”王充還跪在地上。
“我就是為此來的。”班超扶起了王充。
“我也正打算回院裏召集同學們去送送孟堅。”
“我要帶他走。”
“我知道,總要將屍骨帶回到老師身邊。”
“我帶的是活人。”班超的神色淡淡的,卻不可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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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時(9:00-9:45)。
洛河邊有一小坡,坡上有一草亭,可俯瞰洛河煙波。
亭內隻立著班超和王充兩人。
“這案子很蹊蹺。”王充看著對岸的城牆,倒映在水裏。有白鷗劃過。
“我並不清楚詳情,隻說是有人告發,說班家偽造圖讖,私寫國史。”
“你知道蘇朗吧?”
“記得,以前和你一起,跟著先父學習。”
“蘇朗半個月前已被處斬了,罪名就是偽造圖讖。問題他是在兩個月前自己自首的,拿出了許多怪誕圖冊,淨是荒唐之言,卻說是由老師所授,最後還告發了私寫國史的事情。”
“以前對他的印象,還是很……溫恭的。”班超回溯著五年前的記憶,有關蘇朗畫麵和言語,一章章地打開……記憶如洪水般襲來,頭的一側,開始隱隱作痛。
“在洛都,我和蘇朗還多有交往,隻是在一年前,他拜了一個術士為師後,就日漸瘋癲了。我是向來反對這些怪力亂神的。”王充無奈地搖頭。
“術士?”
“倒有些名氣,叫魚又玄。”
“就沒人查他?”
“據說廷尉府是想問詢他的,但江湖術士,遊曆無端,早已不知所蹤。”
“必須與這蘇朗案切割清楚才行。”
“談何容易,孟堅也曾抗辯,但此案定性為謀逆,大了可以滅族,所以他索性都一個人扛了,保老師清名及班氏一家的性命。我本對他頗多看法,但這種風骨,我是極敬佩的。”
班超手裏撫著那隻“迷夢先生”所贈的鳳形佩,“所以一定要把他帶回去。”抬眼看見洛河的浮橋上,跑來兩騎,一看身形就知道,一個是妹妹小昭,另一個,當是他那個三年未見的遊俠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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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坐(9:45-10:30)。
草亭裏盤坐著四人,地上由耿恭簡單地用石子和草枝擺了個簡易沙盤。耿恭畢竟是最了解雍門甕城形勢的。
班超對王充拱手,“到時就請仲任哥哥,帶著士子們鬧起來,衝到刑台上。”
“這個好辦。”王充笑得豪邁。
“事情不管成與不成,最後你作為帶頭的鼓動者,隻怕以後再也不能進入仕途了。”班超道。
“那又何妨。”王充道,“隻是我有個問題,我可以說服同學們去請願,去鬧,但卻不敢說是去劫法場,等他們上了台去擋了視線,你們動手時,他們看清了多半會四散。這畢竟是斷了前程的大罪。”
“我有辦法讓他們上了台,卻不知我們幹了什麼?最後你們也好撇清。”耿恭掏出一塊酒杯大小的白色硬塊。
班昭好奇地接了過來,皺眉道,“這是什麼?”
“一坨屎!”
班昭啊的一聲尖叫,有個東西飛出了亭外,一個人影也跟著飛出來,嘴裏叫,“這可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