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一出生就受洗禮入教,信不信由你。”米狐繼續飛快道,“若主人不在,我可能會幫刺青,但老主人回來了,他有大恩於我家,他讓我對付誰,我就對付誰!”
“可是……”哥舒信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我刻意不把《萬妖圖錄》帶在身上,但那家夥好像能控製夢境,能隨時讓人做夢,並套取他人的秘密。剛才他就是在夢裏誘騙我說出了藏寶的地方。你再猶豫,即便抓到了我也拿不到《萬妖圖錄》,我能值得什麼?”米狐怒極大叫。
“我不能算楊夢的人,但我信你。”哥舒信拉著米狐大步向前追,但跑過一個街口,哪裏還有林琅琊的影子。
“阿信,你在做什麼?”空中王樂冉展開雙翼滑翔而至。
“帶我去空中,我們去抓林琅琊!我慢慢跟你解釋!”
王樂冉微一皺眉,但立即不再多問,背後雙翼紫光閃動變成了一具生翼的雷火戰車,拉著他們三人高速向前駛去。而這時,耀東和端木可樂等人被他們遠遠地甩開了。
林琅琊已經逃亡了四個月,這是他桀驁跋扈的人生裏最漫長的四個月。如果可能,永遠不要再做亡命徒!如果可能,一定要把路逡巡碎屍萬段!這是他將《萬妖圖錄》抓在手裏時,心頭恨不得狠狠吼出來的話。
再有兩個路口就是約定和克勞德接頭的地方了,林琅琊摸了摸口袋裏黑色的斷劍徽章,那時候就能成為真正的失落者,那時就將不再逃亡。但耳邊雷聲滾滾而來,哥舒信、米狐和王樂冉緊追不舍地再次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林琅琊收起《萬妖圖錄》,袖口裏一個三寸長的金色沙漏落入掌心,戰車上的三人立時落入春華秋實的夢魘裏。“沙漏啊,沙漏,為了你,我曆經磨難。你何時才能將我身世的秘密告訴我?”林琅琊呢喃著長身而起。
米狐幻化成紅白兩色身影,紅色的米狐落入金色風沙中,立於原地不動。黑色的米狐則後退出二十多米,抖出幾十張撲克攻向林琅琊。林琅琊嘴角露出邪氣的笑意,身體暴長三十米,人頭以下化作樹木。那些紙牌最多刮傷樹皮,根本奈何不得他。林琅琊龐大的身軀靈動側身,一掌劈翻米狐,奪下對方手腕上的白駒石,巨腿橫掃將其踢飛出去。
哥舒信的鐵刀還沒出鞘,人就落入金風裏。王樂冉的長劍化作鏈子槍,將兩人護住。這卻把哥舒信看得一愣,他猛然想到偷天葫蘆一案裏,平行時空中冷酷若冰的樂冉用的就是這種武器。
林琅琊化身巨樹,所有樹杈上的葉子皆變得金黃,每片樹葉上的光連成一片光霧,仿若夕陽下的孤絕美景。王樂冉隻一步就落入光影無法自拔,哥舒信想抓住她,卻隻拽下一抹衣袖。他長刀舞動,毫無顧忌地衝入樹影裏,粗大的樹幹被磅礴的刀風分開。
“一夢千裏寄相思,心意動,情若冬雪!望斷天涯風火梅,夕陽盡去,歸程何在?”林琅琊悠悠長歎,站在大樹頂上的他捧著的金色沙漏已和他真人一般大小,金色的飛沙散落樹杈,樹幹上印著“白駒”二字,樹杈層層疊疊聚成巨大的冠蓋浩蕩成林,一場金色的飛雪在長街盡頭綿延而去。
就在須臾之間,王樂冉和哥舒信化成了兩座金色的人像。林琅琊眼中邪芒閃動,悠然走下大樹,卻見哥舒信的鐵刀懸空浮在金色人像前。
“作為林間族,你修得如此境界實為不易。”鐵刀上冒出商景瀾古雅的身影,他輕擺弄衣袖掃視四周,左手握住鐵刀,周圍的一切都隨之古老蒼茫起來。
林琅琊眼眶收縮,冷笑道:“我就知道這把刀不簡單。可惜,即便是再厲害的妖魔,難道就能不怕我手裏的《萬妖圖錄》嗎?”
“這我還真不怕。”商景瀾啞然失笑道,“因為,圖錄或許是真東西,但你會用嗎?”
“我……”林琅琊一怔,那一尺長的古樸書卷就在手中,但似乎完全沒有打開的意思。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商景瀾單手向天,天空中的雲朵聚攏成一個巨大手掌形狀一舉按下。林琅琊的金色大樹立即被收入“手掌”,周圍的一切又還原成原來的街道。摧毀一切的力量隨著大樹傳遞到林琅琊身上,他掌心金芒舞動,沙漏化成一片沙漠籠罩向商景瀾。
“八風不動,乾坤!”商景瀾隻出了一指就接下了漫天沙浪。林琅琊麵色巨變飛身後退,但夢之沙漏卻凝在半空不動。
商景瀾對掌中的沙漏亦皺了下眉,他以為收了對方的寶物,哥舒信就能蘇醒,但那兩個家夥卻全然沒有恢複的樣子。不遠處的街道上,更多的昌齡遊騎陸續殺到。商景瀾一把抓起米狐,那胖子之前狡計百出,此刻卻動彈不了分毫。飛天龍王將他遠遠拋向端木可樂所在的隊伍,然後苦笑了下,嘟囔道:“看來這半年積蓄的力量全部都要用掉了。”他大袖一卷,將哥舒信和王樂冉化成的金人收入袖中,足不點地地向林琅琊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