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平天身邊的灰雨偽裝褪去,窘迫中拔短劍急刺牛頭人的小腹。呂平天雙手掙脫手銬,大喝一聲,雙拳打在灰雨的心口。灰雨狂噴一口鮮血,向後飛出十餘米。他大步後退,手掌抓著偷天葫蘆,念念有詞,想要故技重施。
“天箭一出,天地動……”金色的箭弩隨著一聲輕吟破空而至,正中灰雨的眉心。灰雨仰天倒下,葫蘆跌落塵埃。樂麟手中托著一張由雲絮組成的雪白長弓。
“告訴我,時間委員會究竟為何要殺我?我到底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呂平天衝上前去,大聲問道。
“成了……不可不殺的人。”灰雨咬著牙,抽搐了幾下,死在呂平天眼前。
時雨霏將偷天葫蘆撿起。在沒有變化的時候,這東西隻是一個拇指大的小葫蘆而已。撿起時,葫蘆上還有一道指甲大小的刀痕,她小心擦拭了兩下,刀痕慢慢平複,隨後消失不見。
“時間委員會來我們風名鬧事,那真是找錯地方了。”樂麟輕輕握住時雨霏的手。
不遠處,哥舒信則長刀支地勉強站立,方才那一刀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西城參議員貝恩被殺一案,最後不了了之。西城警局對外的說法是,貝恩在晨練途中心髒病突發。而就東城府衙來看,顯然是灰雨利用偷天葫蘆搬運了時空,製造了貝恩獨自外出的環境將其擊殺,然後嫁禍到呂平天身上。目的就是使得呂平天被萬夫所指,陷入被眾人追殺的絕境,再趁機格殺。隻可惜灰雨最後還是功虧一簣。而因為灰雨死了,也就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得到偷天葫蘆的了。鑒於時間委員會屬於機密中的機密,這事就被含含糊糊地遮掩了過去。
妖魔聯盟則證明了貝恩府邸外呂平天翻牆的錄像是偽造的,這使得西城警局沒有理由再拘押牛頭人。呂平天經過此事後,從青鴻學院退學,並辭去在妖魔聯盟的職位,離開了風名島。呂平天對哥舒信說,他想改變自己的命運,不想成為那個時空的自己,而他唯一知道的方法就是離開風名。哥舒信不知道對方說得對不對,雖然他也不喜歡那個時空的自己,但他是絕不會選擇離開的。
目送呂平天的海船離開,哥舒信忽然覺得自己雖然來到風名島才幾個月,卻仿佛已過了很久。麵向碧藍的大海,他深深吸了口氣,如果害怕什麼就選擇逃避,那人生很快就會無處可逃。
“阿鐵,你說為什麼,我在陷入時空漩渦的時候,會看到夢星辰?”哥舒信忽然問,“我總不會是他的轉世吧?”
鐵刀打了個哈欠,笑道:“你連夢星辰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如,憑什麼是他轉世?”
哥舒信撓了撓頭,盡管他也不希望自己是夢星辰轉世,但被鄙視總讓人不舒服。他望向不遠處一同來送呂平天的時雨霏,問道:“你到過許多個時空,見識過很多個版本的世界,你相信輪回轉世嗎?”
時雨霏笑道:“和所有事一樣,信就有,不信就沒有。我信因果,不信輪回。因為簡單地說,即便有上一輩子的你,也不是這輩子的你。對不?就像另一個平行時空的你,其實和這裏的你沒有關係一樣。”
哥舒信撇了撇嘴,想了想又問:“那你見過其他時空的我嗎?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世上沒有好人也沒有壞人,隻有各不相同的人。”王樂冉忽然出現在碼頭上,“這是我爺爺告訴我的。”
哥舒信看著重傷初愈的王樂冉,那清麗溫婉的美麗麵龐讓他心頭一暖,但他隨即想到了另一個時空看到的東方清冉……這兩個美麗的女子居然有七分相似,這隻是巧合嗎?
鐵刀卻在他心裏有點不屑地說道:“這世上是有好人和壞人的,有的人很好,有的人則該下十八層地獄。樂冉爺爺的說法純屬於混淆是非。阿信你大可不必理他。”
哥舒信拍了拍刀柄,手指在“快意恩仇”四字上拂過,抬頭望天,琢磨著數百年前的場景,那茫茫天意似乎就躲在漫天無盡的雲霞中。
鐵刀知其心意,輕輕感歎道:“千萬年的蒼穹下,無數人走過,卻沒有誰能留下痕跡,大道如天……阿信,大道如天,無人能窺破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