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邊一縷微光斜射到地麵時,蘇天佑已經輕輕掩上院子的大門,背上放在門框旁邊的背簍,往村子北邊的山裏走去。
蘇韓知道兒子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起床去山裏邊查看前天晚上留下的陷阱有沒有收獲。自己感病多年未愈,下床行走都是難事,更遑論耕田鋤地了。這些年來,家中唯一的生計均來自兒子蘇天佑每日進山打獵來的收獲,去了鎮子裏的集市中販賣往往無人問津,最後隻能自己吃下。
十八年來,蘇韓一直覺得愧對兒子,沒有讓兒子享受到在他的年紀該有的快樂,反倒讓兒子承擔起了比成年人更沉重的責任。蘇韓拄著拐杖站在如和自己一般殘破的窗戶後,望著兒子漸漸消失的背影,充滿了愧疚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像是丟掉了什麼東西。
良久,蘇韓抹掉眼角的一絲淚痕,轉身跛著腿走到床邊,拿起已經整理好的小小的包裹,掏出準備好的一封信放在床的枕頭下。然後不知道對著誰說道:“我們可以走了。”話音一落,在屋子角落黑暗處,一個纖細的身影漸漸浮現。
打獵其實不用帶背簍,但是這些年來,每次蘇天佑進山都有帶背簍的習慣。
以前聽村裏的老人說山裏邊有神藥,能治百病,蘇天佑想了想,這麼大一個山,怎麼著也會有一些寶貝吧,自己幾乎每天都進山,沒準哪天老天保佑,就讓自己碰上了世間的神藥呢?
村裏人總笑話他愛做白日夢,都說:“我們都住了幾十年了,每天進山砍砍柴打打獵,也沒看見什麼好東西,這好東西要是隨便被你撿著了,那我們這些老漢豈不是白活了這麼些年?”
別說,這話一出,有一天蘇天佑還真撿到了東西。
那天蘇天佑照常進山,照常回村,路過村外村裏人一如既往問他:“蘇小子今天撿到啥子好東西沒有啊?”這話村子裏的人也都習以為常,隻當是對蘇天佑的日常關照,怕他碰到啥事也不敢說,自己吃了虧。
但蘇天佑這次卻把背簍卸了下來,從裏邊抱出了一隻“貓”,那貓,有蘇天佑半個懷那麼大,身子上毛還希希鬆鬆的,蘇天佑笑著跟那人說:“叔,你看,這是我今天撿到的寶貝。”
一瞬間,村裏人都震驚了:“這蘇小子還真撿到寶貝了?”都湊上來想看看蘇天佑到底撿到了啥寶貝。
這一湊近了看,都哈哈笑了起來,平時最喜調笑蘇天佑的老徐三爺說道:“蘇小子你還真是想寶貝想瘋了啊,拿個貓崽子當寶貝。”
蘇天佑不服氣:“這真是寶貝,你們怎麼不信呢?”
村民被蘇天佑不服氣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村長見狀,出來解圍道:“蘇小子先回家吧,你父親應該做好飯菜等你很久了。”
蘇天佑感到很無奈,嘟著嘴離開了。他很想告訴這些爺爺,懷裏的“貓”真的很不凡,因為他親眼見過“貓”的母親,威猛巨大,比正常老虎體型大了好多,全身都是藍色的氣焰。
但是村民不信,他也沒辦法。
清晨的山間真的很涼,蘇天佑身上的衣服已經穿了好幾年沒有換過新的了,被磨得薄如蟬翼,穿了幾層都還是頂不住山裏吹過的風。
蘇天佑所在的位置還隻是山的最外圍,已經被茂密的樹影遮蔽得不見日光,蘇天佑也是靠著村裏人多年打獵留下來的路才敢獨自進山,其他門外漢稍有不慎就會迷失在山林之中。
回想著昨天放陷阱的位置,稍稍覺得有些奇怪,自語道:“昨天明明走的這條路啊,為什麼感覺不太對呢?”
蘇天佑走到了一個岔路口,左邊是前往斷崖,那邊的植被逐漸變得低矮,右邊是村裏人打獵常走的路。
右邊的路在這些年村裏人的開拓下已經變得十分開闊了,在林子間行走,總要防衛一些野獸的襲擊,所以,每過一段時間,村裏打獵的人就會集體進山修剪路邊矮小的草木植被,防止有野獸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