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
夕陽下,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少年站在水麵沒及腰部的小河裏,朝著岸上的女孩喊著。
這是一個麵色略微黝黑的少年,身體看上去有些瘦弱,岸上的翠翠聞聲抬起頭,迎麵而來的是一團銀白的水花,翠翠頓時被打了一個正著,臉上,身上全是水漬。
她氣憤地站起來,指著林遠說道:“林遠!”
回應她的是林遠又一次打過來的水花,翠翠臉上氣憤更多,林遠卻不等她發作,一個猛子鑽入進河水裏。
看著消失在水麵的林遠,翠翠一半擔憂,一半無奈苦笑。她站在半邊等了一會,林遠突然從她一兩米前的水裏冒出頭來,手裏還抓著一條一兩斤重的草魚。
林遠高高地抓著草魚,臉上是燦爛無邪的笑容,他一步步淌到岸邊,“翠翠,看,魚。”
翠翠接過魚拔了幾根茅草穿住,把一邊的衣服遞給林遠,“快穿上,河邊風大。”
“沒事,我身體結實著呢。”林遠用力錘了錘皮包著骨頭的胸膛,不過在看到翠翠的眼神後,便嘿嘿笑著接過衣服穿在身上。
林遠端起翠翠洗好的衣服,兩人一起離開了河邊,夕陽下,兩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長。
小河蜿蜒著從小鎮穿過一並把小鎮分成了東西兩個部分,林遠他們家就住在西小鎮的口子上,出門幾步便是鎮外。小鎮很小,沒有所謂的城牆和城門,說是小鎮其實和大一點的村落沒有什麼區別。
遠遠的,兩間茅草屋便落在了兩人的眼裏,這就是兩人的家,兩間破茅屋,周圍是一塊很大的空地,林遠常常和翠翠開玩笑:翠翠,你看咱家院子是不是比鎮長大老爺家的院子都大?
回到家,林遠幫著翠翠把衣服晾曬好便到空地上玩耍,翠翠則把那條魚開膛破肚,不一片刻,屋子裏便冒出了冉冉炊煙。
清涼的晚風徐徐吹著,林遠躺在鬆軟的草地上,望著青白相接的天空怔怔出神,還有三天就是成人禮,三天後就會有仙人來招收弟子,每年都有像他和翠翠一樣的少年在成人禮上被仙人選中。
一朝踏上青雲路,從此洗盡貧寒雪。
“吃飯了。”翠翠做好飯,站在門口喊道。
“來了。”林遠應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走了過去。
草魚翠翠隻做了半條,是用幾片青菜葉子做的魚湯,旁邊放著兩碗夾雜著粗糠的米飯。
許是在河裏耍累了,林遠飛快的刨著碗裏的飯,不時夾一片青菜,吃了半碗,他盛了些湯就著剩下的半碗飯吃了,便打著飽嗝跑到外麵去乘涼。
翠翠看著小盆裏林遠沒有動過一筷子的魚肉,眼角有些濕潤。
他們兩人都是孤兒,是被爺爺收養長大的,不過前些年天荒,爺爺沒能挨住走了,就剩下他們兩人相依為命。
翠翠比林遠還要大一些,可是林遠從來舍不得翠翠受苦,什麼都讓著她。
幾年下來,她的身子從天荒時緩了過來,林遠的身體卻愈加消瘦了。含淚吃完飯,翠翠來到門外,這會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遙遠的天上幹幹淨淨的,偶爾才能看到一兩顆忽明忽暗的星星。
她挨著林遠躺在鬆軟的草地上,吹著清涼的晚風,彼此都沒有說話。
忽然,林遠開口說道:“翠翠。”
翠翠問:“怎麼了?”
林遠望著深邃的夜空,“我要進仙門。”
翠翠身體一顫,過了好久,她才說道:“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