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輯:叫母親太沉重——總有一種情懷讓心靈震撼(1 / 3)

第2輯:叫母親太沉重——總有一種情懷讓心靈震撼

有一張弓,為了把箭射得更遠,寧願把自己拉彎;

有一座山,為了小樹茁壯成長,寧願把自己的養份抽幹;

有一條河,為了使船行得更遠,寧願負荷沉重的負擔;

有一種愛,一生一世無悔地付出,卻從來不要回報默默無言……母親的方式

母愛就像一首田園詩,幽遠純淨,素雅清淡;母愛就是一幅山水畫,洗去鉛華雕飾,留下清新自然;母愛就像一首深情的歌,婉轉悠揚,輕吟淺唱;母愛就是一陣和煦的風,吹去朔雪紛飛,帶來春光無限。

夜深了,下了整整一天的秋雨還在淅淅瀝瀝地敲打著樓外的玻璃窗,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母親從我的記憶深處躡手躡腳地走出她的小房……

隨著職務的提升,不僅工作忙碌,應酬也多了起來,我回家再無規律。妻子漸漸習慣了,我每每回家太晚,她抱怨幾句便不再理睬。

一次深夜回家,看到母親在她的房門口,顯然是在等我。我帶點責備地說她:“娘,不用惦記我。您這麼大年紀了,該多休息。”母親結巴著說:“娘知道,娘擔心你……”

那以後,再沒有看到母親等在房門口。

母親隻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因為父親早亡,我結婚後,母親便跟著我和妻子同住。隻有小學文化的母親,牽掛著我,愛著我,卻最大限度地給我飛翔的自由。

這一天,夜裏回到家門口時,屋裏傳來了清脆的鍾聲——是大廳牆上老式掛鍾報時的聲音。抬手看看表,12點。“她們應該都睡了吧?”我想著,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脫鞋進房間……

第二天吃早飯時,母親突然對我說:“你咋天晚上怎麼回來那麼晚?都有12點了吧?這樣不好……”我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母親怎麼會這麼清楚。我邊往母親的碗裏夾菜,一邊敷衍著:“娘,我知道了。”此後,每次我回家晚了,第二天母親總會大概地說出我回家的時間,但不再多說什麼。我知道——母親是在提醒我別回家太晚,提醒我不能對家過於疏淡。而我心頭的疑問也越來越大:我每次晚歸,母親是怎麼知道的呢?

母親在她43歲那年,因為一場意外,雙眼失明,此後便一直生活在無光的世界。

那晚,我又是臨近12點才回到家中。因為酒喝得太多,我沒有回房間睡覺,悄悄地去了陽台,想吹吹風,清醒一下。站了一會,大廳又傳來報時的鍾聲,十二下,清脆而有節奏感,我開始踱回房間。剛到門口,我呆住了:在月光下,母親正俯身在鞋架前,摸索著鞋架上的一雙雙鞋——她拿起一雙放到鼻子前聞一聞,然後放回去,再拿起另一雙……直到聞到我的鞋後,才放好鞋,直起身,轉回她的房間。原來,母親每天都在等待我的回來,為了不影響我和妻子,她總是憑借鞋架上有沒有我的鞋來判斷我是否回到家中,總是數著掛鍾的鍾聲來確定時間。而她判斷我的鞋子的方法竟然是依靠鼻子來聞。我的淚水潸然滑出眼眶,我已經習慣以事業忙碌為借口疏淡了對母親的關心,但母親卻像從前一樣時刻牽掛著我。

從那以後,我努力拒絕一切應酬,總是盡量早回家。因為我知道,家中有母親在牽掛著我。母親是63歲時病逝的。她去世後,我依然保持著早回家的習慣。我總感覺,那清朗的月光是母親留下的目光,每夜都在凝視著我。

又是深夜,下了整整一天的秋雨還在淅淅瀝瀝地敲打著樓外的玻璃窗,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母親從我的記憶深處躡手躡腳地走出她的小房,走到鞋架前,彎下腰來……

我知道,母親是在查看鞋子,是在看我回家沒有。(瀾濤)一個母親的八個謊言

其實,在我們習以為常的生活中,真實的謊言往往可以把人們拋入痛苦的深淵,而有的時候,善意的謊言卻能催生出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花朵。

兒時,小男孩家很窮,吃飯時,飯常常不夠吃,母親就把自己碗裏的飯分給孩子吃。母親說,孩子們,快吃吧,我不餓!

——母親撒的第一個謊。

男孩長身體的時候,勤勞的母親常用周日休息時間去縣郊農村河溝裏撈些魚來給孩子們補鈣。魚很好吃,魚湯也很鮮。孩子們吃魚的時候,母親就在一旁啃魚骨頭,用舌頭舔魚骨頭上的肉漬。男孩心疼,就把自己碗裏的魚夾到母親碗裏,請母親吃魚。母親不吃,母親又用筷子把魚夾回男孩的碗裏。母親說,孩子,快吃吧,我不愛吃魚!

——母親撒的第二個謊。

上初中了,為了繳夠男孩和哥姐的學費,當縫紉工的母親就去居委會領些火柴盒拿回家來,晚上糊了掙點錢補點家用。有個冬天,男孩半夜醒來,看到母親還躬著身子在油燈下糊火柴盒。男孩說,母親,睡了吧,明早您還要上班呢。母親笑笑,說,孩子,快睡吧,我不困!

——母親撒的第三個謊。

高考那年,母親請了假天天站在考點門口為參加高考的男孩助陣。時逢盛夏,烈日當頭,固執的母親在烈日下一站就是幾個小時。考試結束的鈴聲響了,母親迎上去遞過一杯用罐頭瓶泡好的濃茶叮囑孩子喝了,茶亦濃,情更濃。望著母親幹裂的嘴唇和滿頭的汗珠,男孩將手中的罐頭瓶反遞過去請母親喝。母親說,孩子,快喝吧,我不渴!

——母親撒的第四個謊。

父親病逝之後,母親又當爹又當娘,靠著自己在縫紉社裏那點微薄收入含辛茹苦地拉扯著幾個孩子,供他們念書,日子過得苦不堪言。胡同路口電線杆下修表的李叔叔知道後,大事小事就找岔過來打個幫手,搬搬煤,挑挑水,送些錢糧來幫補男孩的家裏。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左鄰右舍對此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都勸母親再嫁,何必苦了自己。然而母親多年來卻守身如玉,始終不嫁,別人再勸,母親也斷然不聽,母親說,我不愛!

——母親撒的第五個謊。

男孩和她的哥姐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後,下了崗的母親就在附近農貿市場擺了個小攤維持生活。身在外地工作的孩子們知道後就常常寄錢回來補貼母親,母親堅決不要,並將錢退了回去。母親說,我有錢!

——母親撒的第六個謊。

男孩留校任教兩年,後又考取了美國一所名牌大學的博士生,畢業後留在美國一家科研機構工作,待遇相當豐厚,條件好了,身在異國的男孩想把母親接來享享清福卻被老人回絕了。母親說,我不習慣!

——母親撒的第七個謊。

晚年,母親患了胃癌,住進了醫院,遠在大西洋彼岸的男孩乘飛機趕回來時,術後的母親已是奄奄一息了。母親老了,望著被病魔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母親,男孩悲痛欲絕,潸然淚下。母親卻說,孩子,別哭,我不疼。

——母親撒的第八個謊。

說完,在“謊言”裏度過了一生的母親終於閉上了眼睛。(佚名)血色母愛

鶯歸燕去,春去秋來,容顏漸老,白發似雪。兒女在一天天長大,母親卻在一天天衰老。似水流年淡去我們多少回憶,卻始終不改我們對母親的綿綿思念。母愛就是一生相伴的盈盈笑語,母愛就是漂泊天涯的縷縷思念……

我聽到過三個“血色母愛”的故事,它們強烈地震撼了我的心靈。

當知青時,一位老農講了一個黃鼠狼脫皮哺子的故事。

三年困難時期,他一家人經常找不到吃的。好在他會下夾子,偶爾也會夾到狐狸、黃鼠狼什麼的。一天清晨,他去收夾子,見夾到一隻黃鼠狼,拿起一看大吃一驚,手中隻是一張皮,黃鼠狼脫皮逃了。他想,沒有皮的黃鼠狼肯定死在不遠的什麼地方。於是,他沿著血跡尋去,在河溝裏發現了黃鼠狼藏身的地洞,挖開一看,他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一窩還未睜眼的小黃鼠狼,正趴在脫了皮的已經僵硬了的母黃鼠狼身上,不斷地吸吮著奶頭。他呆了許久,把那張皮蓋在母黃鼠狼身上,才含悲而去。

從此,這位老農不再下夾子捕獸。

另一個故事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次出差途中聽說的。一位唐山漢子在火車上流著淚給我說了一位母親斷指哺兒的故事。

唐山大地震中,一對母子被深深壓在廢墟下,母親半個身子被混凝土板卡著動彈不得。七八個月大的嬰兒在她的身下安然無恙。幾天後,救助人員挖洞接近這對母子時,母親剛剛咽下最後一口氣,而那嬰孩口中還含著母親的食指,抱起孩子,發現母親的食指隻有半截。原來母親在危難中一直用乳汁延續著孩子的生命,乳汁吸幹了。她拚力咬斷著自己的手指,用鮮血讓孩子存活下來。 那晚,列車在北方的原野上飛馳,唐山漢子的“血色母愛”的故事一直在腦海縈回,我難以入眠。

我想起我鄰居的一個女人,她是我小學時的同學。

有一年的夏天,她三歲的兒子,在路邊的油條攤邊玩,在油鍋傾倒的那一刻,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滾沸的油,孩子僅一條腿被燙傷,而她的半邊臉卻破了相。此後,丈夫漸生嫌棄之意,她自己也陷於無盡的苦痛之中。當時,我真想到她身邊,告訴她這個“血色母愛”的故事,對她說:“你是偉大的、美麗的女人。”後來,我如願把這個故事說給她聽,也說給她的丈夫聽。她哭了,他也哭了。再後來,他與她恩愛如初。

第三個故事是不久前雜誌上看到的。東歐有對母女感情上有了裂痕,13歲的女兒一直認為是母親的卑微地位使她在人前抬不起頭。母親終日忙碌辛苦,也不能使女兒快樂起來。

2002年2月,母親邀請女兒去阿爾卑斯山滑雪。母女倆在滑雪中,由於缺乏經驗偏離了滑雪道迷路了,又遭遇了可怕的雪崩。母女倆在雪山中掙紮了兩天兩夜,幾次看到前來搜尋他們的直升機,都因她們身穿的是銀灰色的滑雪裝,而未被發現。終於,女兒因體力不支昏迷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而母親已不在人世了。醫生告訴她,是她的母親用生命救了她。原來,是母親割斷自己的動脈在雪地裏爬行,用自己的鮮血染紅一片白雪,直升機因此發現了目標。

我把這則“血色母愛”的故事說給一位親戚聽。兩天後,這位親戚作出決定,把她的一個腎髒獻給患尿毒症的女兒。手術前,我把冰心老人的一段話抄錄給她:“女人是懦弱,但母親是偉大的”,向她表示崇高的敬意和良好的祝願。

手術成功了,又一位母親演繹了一個偉大的“血色母愛”的故事。

冰心老人還說過:“世界上若沒有女人,這世界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是的,這世界就是因為有了女人、有了母親、有了母愛,才如此亮麗燦爛、多姿多彩。(佚名)母親創造的奇跡

總有一個人將我們支撐,總有一種愛讓我們心痛。這個人就是母親,這種愛就是母愛。母親是偉大的,母愛是神聖的。在母愛的支撐下,母親往往具有超常的堅韌和超常的犧牲精神。正是這種超常的精神和意誌,才使得人類得以繁衍、進步。

她是拚上命也要做母親的。

她的命原本就是撿來的。五年前,她25歲,本是生如夏花的璀璨年華,別的姑娘都談婚論嫁了,而她,卻麵容發黃,身體枯瘦,像一株入冬後寒風吹萎了的秋菊。起初,她沒在意,後來,肚子竟一天天鼓起來,上醫院,才知道是肝出了嚴重的問題。

醫生說,如果不接受肝移植,隻能再活一個月。所幸,她的運氣好,很快便有了合適的供體,手術也很成功——她的命保住了。

她是個女人,渡過險灘,生命的小船還得沿著原來的航向繼續。兩年前,她結婚,嫁為人妻。一年前,當她再次到醫院進行手術後常規例行檢查時,醫生發現,她已經懷孕3個月了!

孕育生命,是一個女人對自己生命極限的一次挑戰,更何況是她,一旦出現肝功能衰竭,死神將再次與她牽手。這一切,她當然懂得,但是,她真地想做母親。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她都願意,她要的,就是做一個母親。

2004年3月18日,醫生發現胎兒胎動明顯減少,而她又患有膽汁淤積綜合症,可能會導致胎兒猝死,醫院當機立斷給她做了剖腹產手術。是男孩,小貓一樣脆弱的生命,體重僅2公斤,身長42厘米。雖然沒有明顯的畸形,但因為沒有自主呼吸,隨時可能出現腦損傷及肺出血,隻好借助呼吸機來維持生命。

而這一切,她都不知情,因為她自己能否安全度過產後危險期,都還是個未知數。她要看孩子,丈夫和醫生謊稱,孩子早產,需要放在特護病房裏監護。

自己不能去看孩子,她就天天催著丈夫替她去看。等丈夫回來了,她便不停地問,兒子長得什麼樣?到底像誰?他現在好不好?有一天,她說做夢夢見了兒子,但是,兒子不理她。

七天過去了,她一天天好起來,天天嚷著去看兒子。但孩子,仍然危在旦夕,情況沒有一絲好轉。怎麼辦呢?醫生和丈夫都束手無策。隻是,再不讓她去看孩子,已經說不過去了。但願,她是堅強的。

第八天,她來到了特護醫房。看到氧氣艙裏,皺皺的、皮膚青紫的兒子渾身插滿了管子,她無聲地落淚了。病房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這個心碎的母親,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向她解釋這一切。

她打開艙門,把手伸進去撫摸著兒子小小的身軀和他盈手可握的小腳丫。一下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像在撫摩一件愛不釋手的稀世珍寶。那一刻,空氣也仿佛凝固了。

突然間,奇跡出現了!出生後一直昏迷的嬰兒,竟然在母親溫柔的撫觸下第一次睜開了眼睛。醫護人員歡呼雀躍著,那個七天來一邊為兒子揪心一邊又隻能在妻子麵前強顏歡笑的男人,此時此刻,泣不成聲。而她,癡癡地、久久地與兒子的目光對視著。

第九天,嬰兒脫離了呼吸機,生命體征開始恢複。

第十一天,嬰兒從開始每天隻能喝2毫升牛奶,發展到可以喝下70毫升牛奶。而且他的皮膚開始呈現正常嬰兒一樣的粉紅色,自己會伸懶腰、打哈欠,四肢活動自如,哭聲洪亮。

第十二天,她抱著她的兒子——她用命換來的兒子,她用愛喚醒的兒子,平安出院。當天各大報紙有消息說,全國首例肝移植後懷孕並生產的媽媽今日出院。她的名字叫羅吉偉,雲南鹽津人。每天都有類似的新聞,不過是在報紙上的一角,仿佛與我們的生活無關。但是,又有誰了解,在這背後,一個母親所創造的生命奇跡。(佚名)娘啊,我的瘋娘……

瘋娘不瘋,她的愛體現著一種人性的偉大。一位神智不清的母親,可以忘卻生活的使命,卻永不忘母愛的無私;可以生命坎坷,卻不忍與子分離;乃至可以失去自己寶貴的生命,卻隻為兒子那一個甜甜的微笑……

一篇感人的文章不僅是看是否能換取讀者的眼淚,更重要的要看是否能喚醒沉睡的感動,喚醒人們那份被疏忽的親情。

23年前,有個年輕的女子流落到我們村,蓬頭垢麵,見人就傻笑,且毫不避諱地當眾小便。因此,村裏的人常對那女子吐口水,有的人還上前踢幾腳,叫她滾遠些,可是,她就是不走,依然傻笑著在村裏轉悠。

那時,我父親已有35歲了。他曾在石料場幹活被機器絞斷了左手,又因為家窮,一直沒娶媳婦。奶奶見那女子還有幾分姿色,就動了心思,決定收下她給父親做媳婦,等到她給我們家“續了香火”後,再把她攆走。父親雖老大不情願,但看著家裏這番光景,咬咬牙還是答應了。結果,父親一分未花,就當了新郎。

我娘生下我的時候,奶奶抱著我,欣喜地說:“這瘋子,還給我生了個孫子。”隻是我一生下來,奶奶就把我抱走了,而且從不讓娘靠近。

娘一直想抱抱我,多次在奶奶麵前吃力地叫:“給,給我……”奶奶沒理她。我那麼小,像個肉嘟嘟,萬一娘失手把我掉地上怎麼辦?畢竟,娘是個瘋子。每當娘有抱我的請求時,奶奶總瞪起眼睛訓她:“你別想抱孩子,我不會給你的。要是我發現你偷抱了他,我就打死你。即使不打死你,我也要把你攆走。”奶奶說這話時,沒有半點含糊的意思。娘聽懂了,滿臉的惶恐,每次隻是遠遠地看著我。盡管娘的奶脹得厲害,可我沒能吃到娘的半口奶水,是奶奶一匙一匙把我喂大的。奶奶說娘的奶水中有“神經病”,要是傳染給我就麻煩了。

那時,我家依然在貧困的泥潭裏掙紮。特別是添了我和娘後,家裏常常揭不開鍋。奶奶決定把娘攆走,因為娘不但在家吃“閑飯”,時不時還惹是生非。

一天,奶奶煮了一大鍋飯,親手給娘添了一大碗說:“媳婦,這個家太窮了,婆婆對不起你。你吃完這碗,就去找個富點的人家過日子,以後不準再來了。啊?”娘剛扒了一大團飯在嘴裏,聽了奶奶下的“逐客令”顯得非常吃驚,一團飯就在嘴裏凝住了。娘望著奶奶懷裏的我,口齒不清地哀叫:“不,不要……”奶奶猛地沉下臉,拿出威嚴的家長作風厲聲吼道:“你這瘋婆娘,強什麼強,強下去沒你好果子吃。你本來就是到處流浪的,我收留你兩年,你還要怎麼樣?吃完飯就走,聽見沒有?”說完奶奶從門後拿出一柄鋤,像佘太君的頭杖似地往地上重重一擊,“咚”地發出一聲響。娘嚇了一大跳,怯怯地看著奶奶,又慢慢低下頭去看麵前的飯碗,淚水落在白花花的米飯上。在奶奶的逼視下,娘突然有個很奇怪的舉動,她將碗中的飯分了一大半給另一個空碗,然後可憐巴巴地看著奶奶。

原來,娘是向奶奶表示,每餐隻吃半碗飯隻求別趕她走,奶奶呆了,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幾把,奶奶也是女人,她的強硬的態度也是裝出來的,奶奶別過頭,生生地將淚憋了回去,然後重新板起了臉說:“快吃快吃,吃了快走,在我家你會餓死的。”娘似乎絕望了,連那半碗飯也沒吃,踉踉蹌蹌地出門,卻長時間站在門前不走。奶奶硬著心腸說:“你走,你走,不要回頭。天底下富裕人家多著呢!”娘反而走過來,一雙手伸向奶奶懷裏,原來,娘想抱抱我。

奶奶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我遞給了娘。娘第一次將我摟在懷裏。咧開嘴笑了,笑得春風滿麵。奶奶卻如臨大敵,兩手在我身下接著,生怕娘的瘋勁一上來,將我像扔垃圾一樣丟掉。娘抱我的時間不足三分鍾,奶奶便迫不及待地將我奪了過去,然後轉身進屋關上了門。

當我懵懵懂懂地曉事時,我才發現,除了我,別的小夥伴都有娘。我找父親要,找奶奶要,他們說,你娘死了。可小夥伴卻告訴我:“你娘是瘋子,被你奶奶趕走了。”我便找奶奶扯皮,要她還我娘,還罵她是“狼外婆”,甚至將她端給我的飯菜潑了一地。那時我還沒有“瘋”的概念,隻知道非常想念她,她長什麼樣?還活著嗎?沒想到,在我六歲那年,離家六年的娘回來了。

那天,幾個小夥伴飛似地跑來告訴我說:“小樹,快去,你娘回來了,你的瘋娘回來了。”我喜得屁顛屁顛的,撒腿就往外跑,父親、奶奶隨著我也追了出來。這是我有記憶後第一次看到娘。她還是破衣爛衫,頭發上還有些枯黃的碎草末,天知道是在哪個草堆裏過的夜。娘不敢進家門,卻麵對著我家,坐在村前稻場的石滾上,手裏還拿著個髒兮兮的氣球。

當我和一群小夥伴站在她麵前時,她急切地從我們中間搜尋她的兒子。娘終於盯上了我,死死地盯著我咧著嘴叫我:“小樹……球……球”,她站起來,不停地揚著手中的氣球,討好地往我懷裏塞。我卻一個勁兒地往後退。我大失所望,沒想到我日思夜想的娘居然是這樣一副形象。一個夥伴在一旁起哄說:“小樹,你現在知道瘋子是什麼樣了吧?就是你娘這樣的。”

我氣憤地對他們說:“她是你娘,你娘才是瘋子,你娘才是這樣子。”我扭頭就跑了。這個瘋娘我不要。奶奶和父親卻把娘領進門。當年奶奶攆娘後,她的良心受到了拷問,隨著一天天衰老,她的心再也硬不起來了,所以主動留下了娘,而我老大不樂意,因為娘丟了我的麵子。

我從沒給娘好臉色看,從沒跟她主動說過話,更沒有喊她一聲“娘”,我們之間的交流是以我“吼”為主,娘是絕不敢頂嘴的。家裏不能白養著娘,奶奶決定訓練她做些雜活。下地勞動時,奶奶就帶著娘出去“觀摩”,說不聽話就要挨打。

過了些日子,奶奶以為娘已被自己訓練得利落多了,就叫娘單獨出去割豬草。沒想到,娘隻用半個小時就割了兩筐“豬草”。奶奶一看,又急又慌,娘割的是人家田裏正生漿拔穗的稻穀。奶奶氣急敗壞地罵她:“瘋婆娘穀草不分……”奶奶正想著如何善後,稻田的主人找來了,竟說是奶奶故意教唆的。奶奶火冒三丈,當著人家的麵拿出一根棒子一下敲在娘的腰上,說:“打死你這個瘋婆娘,你給老娘滾遠些……”

娘雖瘋,疼還是知道的,她一跳一跳地躲著棒子,口裏不停地發出“別,別……”的哀號。最後,人家看不過眼,主動說:“算了,我們不追究了,以後把她看嚴點就是……”這場風波平息後,娘歪在地上抽泣著。

我鄙視地對她說:“草和稻子都分不清,你真是個豬!”話音剛落,我的後腦勺挨了一巴掌,是奶奶打的。奶奶瞪著眼罵我:“小兔崽子,你怎麼說話的?再怎麼著,她都是你娘!”我不屑地嘴一撇:“我沒有這樣的瘋娘!”

“嗬,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看來不打你是不行了!”奶奶又舉起巴掌,這時隻見娘像彈簧一樣從地上跳起來,橫在我和奶奶中間,娘指著自己的頭,“打我,打我”地叫著。我懂了,娘是叫奶奶打她,別打我。奶奶舉在半空中的手頹然垂下,嘴裏喃喃地說道:“這個瘋婆娘,心裏也知道疼愛自己的孩子啊!”

我上學不久,父親被鄰村一位養魚專業戶請去守魚池,每月能賺50元。娘仍然在奶奶的帶領下出門幹活,主要是打豬草,她沒再惹什麼大的亂子。

記得我讀小學三年級的一個冬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奶奶讓娘給我送雨傘。娘可能在路上跌了好幾跤,渾身像個泥猴似的,她站在教室的窗戶旁望著我傻笑,口裏還叫:“樹……傘……”一些同學嘻嘻地笑,我如坐針氈,對娘恨得牙癢癢的,我恨她不識相,恨她給我丟人,更恨帶頭起哄的範嘉喜。當他還在誇張地模仿娘時,我抓起文具盒,猛地向他砸過去,卻被範嘉喜躲過去了,他衝上前來掐住我的脖子,我倆廝打起來。我個子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他輕易壓在地上。

這時,隻聽教室外傳來“嗷”地一聲長吼,娘像個大俠似地飛跑進來,一把抓起範嘉喜,拖到了屋外。都說瘋子的力氣大,真是不假。娘雙手將欺負我的範嘉喜舉向半空,他嚇得哭爹叫娘,兩條胖乎乎小腿在空中亂踢。娘毫不理會,居然將他丟到了學校門口的水塘裏,然後一臉漠然地走開了。娘為我闖下了大禍,她卻像沒事兒人似的。在我麵前,娘又恢複了一副怯怯的神態,討好地看著我。我明白這就是母愛,即使神誌不清,母愛也是清醒的,因為他的兒子遭到別人的欺負。

當時,我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娘!”這是我會說話以來第一次喊她。娘渾身一震,久久地看著我,然後像個孩子似地羞紅了臉,咧了咧嘴,傻傻地笑了。那天,我們母子倆第一次撐一把傘回家。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奶奶,奶奶嚇得跌倒在椅子上,連忙請人去把爸爸叫了回來。爸爸剛進家,一群拿著刀棍的壯年男人闖進我家,不分青紅皂白,先將鍋碗瓢盆砸了個稀巴爛,家裏像發生九級地震。這就是範嘉喜家請來的人,範父惡狠狠地指著爸爸的鼻子說:“我兒子嚇出了神經病,現在在衛生院躺著。你家要拿不出1000元錢醫藥費,我他媽的就一把火燒了你們家的房子。”

1000元?爸爸每個月才掙50元啊!看著殺氣騰騰的範家人,爸爸的眼睛慢慢燒紅了,他用非常恐怖的眼神看著娘,一隻手飛快地解下腰帶,劈頭蓋臉地向娘打去。一下又一下,娘像隻惶惶偷生的老鼠,又像一隻跑進死胡同的獵物,無助地跳著、躲著,她發出的淒厲聲以及皮帶抽在她身上發出的那種清脆聲,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最後還是派出所所長趕來製止了爸爸施暴的手。

派出所的調解結果是,雙方互有損失,兩不虧欠,誰再鬧就抓誰!一幫人走後,爸看看滿屋狼藉的鍋碗碎片,又看看傷痕累累的娘,他突然將娘摟在懷裏痛哭起來,說:“瘋婆娘,不是我硬要打你,我要不打你這事就解決不了,咱家沒有錢賠給人家啊。這都是家窮惹的禍!”爸又看著我說:“樹兒,你一定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要不,咱們就這樣被人欺負一輩子,啊?”我懂事地點點頭。

2000年夏天,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高中。積勞成疾的奶奶不幸去世,家裏的日子更難了。民政局將我家列為特困家庭,每月補助40元錢,我所在的高中也適當減免我的學雜費,我這才得以繼續讀下去。

由於是住校,學習又抓得緊,我很少回家。父親依舊為50元打工,為我送菜的擔子責無旁貸地落在娘的身上。每次總是隔壁的嬸嬸幫忙為我炒好菜,然後讓娘給我送來。20公裏的羊腸山路虧娘牢牢記了下來,風雨無阻。也真是奇怪,凡是為兒子做的事,娘一點兒也不瘋。除了母愛,我無法解釋這種現象在醫學上應該怎麼破譯。

2003年4月27日,又是一個星期天,娘來了,不但為我送來了菜,還帶來了十幾個野鮮桃。我拿起一個,咬了一口,笑著問她:“挺甜的,哪來的?”娘說:“我……我摘的……”沒想到娘還會摘野桃,我由衷地表揚她:“娘,您真是越來越能幹了!”娘嘿嘿地笑了。

娘臨走前,我照例叮囑她注意安全,娘“哦——哦——”地應著。送走娘,我又進入高考前的最後的複習中。第二天,我正在上課,嬸嬸匆匆趕來學校,讓老師將我喊出教室。嬸嬸問我娘送菜來沒有,我說送了,她昨天就回去了。嬸嬸說:“沒有呀?她到現在還沒有回家。”

我心一緊,娘該不會走錯路吧?可這條路她走了三年,照理不會錯啊。嬸嬸問:“你娘沒有說什麼?”我說沒有,隻是她給我帶了十幾個野鮮桃哩。嬸嬸兩手一拍:“壞了壞了,可能就壞在這桃上了!”

嬸嬸為我請了假,我們沿著山路往回找,回家的路上的確有幾棵野桃樹,桃樹上稀稀拉拉地掛著幾個桃子,因為長在峭壁上才得以保存下來。我們同時發現一棵桃樹有枝丫折斷的痕跡,樹下是百丈深淵。嬸嬸看看我說:“我們到峭壁底下去看看吧!”我帶著哭腔說:“嬸嬸你別嚇我……”嬸嬸不由分說,拉著我就往山穀裏走。

娘靜靜地躺在穀底,周邊是一些散落的桃子,她手裏還緊緊握著一個桃子,身上的血早就凝固成了沉重的黑色。我悲痛得五髒俱裂,緊緊地抱住娘,說:“娘啊,我命苦的娘啊,兒悔不該說這桃子甜啊,是兒子要了你的命……娘啊,您活著沒享一天福啊……”我將頭貼在娘冰涼的臉上,哭得漫山遍野的石頭都陪著我落淚。

2003年8月7日,在娘下葬後的第一百天,湖北大學燙金的錄取通知書穿過娘所走過的路,穿過那幾株野桃樹,穿過村前的稻場,徑直“飛”進了我家門。我把這份遲到的書信插在娘冷寂的墳頭:“娘,兒出息了,您聽到了嗎?您可以含笑九泉了!”(佚名)愛的味道

愛有無數的方式,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個微笑,一個點頭……在這些細節中,或深或淺,或重或淡都有愛的滋味。隻要你回味和咀嚼,你遲早會品嚐到這種愛的味道。

我在一本書中讀過這樣一個故事。有一位母親獨自帶著孩子生活,母親非常愛這個孩子,孩子也非常愛母親。一天,讀小學的兒子哭著跑回家,摟著母親說:“同學都說我的腳臭,他們都不要我。”母親笑咪咪地說:“讓我來聞一聞就知道了。”

母親輕輕地脫掉兒子腳上的鞋子,把兒子放在桌子上,用鼻子貼近兒子嫩嫩的小腳,貼得很近,幾乎碰上了。她用手托起兒子的腳,嗅了又嗅,摸著兒子的小腳說:“不臭,你的腳是香的。”

後來到了中學,兒子才知道自己的腳真的是臭的。他就問母親,為什麼當年要說自己的腳是香的。聽了母親的解釋,他的眼眶裏充滿了熱淚。這就是母愛,那麼平淡那麼細膩,而又那麼動人。

在電視上我曾看到過這樣一個故事,一個21歲的男孩,被一場大火燒得麵目全非。母親幾天幾夜守候在床前,摸著兒子的手,輕喚兒子的名字。醫生說他即使被救活了,也是個廢人。母親說:“救吧,我一輩子養活他。”醫生說要大量植皮,而孩子身上幾乎沒有好皮,而且一旦添了傷口,極易感染。母親說用她身上的皮試試,醫生經過試驗,完全可以,但那要割很多次。母親說:“你們割吧,我不怕,隻要我兒子能活下來。”就這樣整個植皮過程差不多用了幾個月時間。一次感染,兒子臉上新植的皮有很多爛掉了,醫生說要重新植皮。但母親除了前胸和脖子處的皮還可以割以外,其他部位已不能再割了。這位母親又對醫生說:“割吧,實在不行,臉上也一起割吧。”兒子最終活下來了,但母親身上卻有上百個疤痕,天熱一出汗,身上的汗冒不出,就渾身奇癢,而這位母親卻默默地忍受著痛苦,從不作聲。

這也是母愛,一種驚天動地的大愛!

試問,你是否想到過你的母親,也許她此刻正孤獨地站在山間小路上眺望你,也許她此刻正在田野上為你種一片青菜,也許她在你並不知情的情況下忍受著病痛的煎熬……這一切,或許在你為生活奔波的時候,往往被不經意地忽略掉了。

但你總有閑暇的一刻,你可以輕輕地打開童年的記憶,靜心地回想——當你還在繈褓中,或是少不更事的時候,母親曾多少次抓著你的手或是腳,不時地摸過,聞過,親過。請走近自己的父母,聞一聞他們結滿老繭、粗糙幹裂的手,摸一摸他們被歲月的風霜損傷的腿吧,即使你沒有為他們做什麼,但當你走近父母時,他們卻已從你的身上聞到了一種愛的味道。(高林瑜)一碗雞肉

多年來,母親對這件事心裏一直有個疙瘩解不開,我明白,母親心裏的那個結,是她那深深的母愛。

恢複高考的第二年,我考取了北方的一所名牌大學,成了全鄉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大學生。

臨上學的頭天晚上,和父親收工回來時,我聞到一股香味兒,弟弟還沒等我進屋便告訴我:“娘殺了雞,今晚給你吃肉。”年幼的妹妹在一旁搶著說:“娘給我們說了,這隻雞隻讓你一個人吃,說你給我們吃,我們也不能要。”妹妹邊說邊咽口水。

我知道,家裏那隻母雞每天生個蛋,一切的生活開銷都靠它。走進廚房,我看見母親坐在灶膛口一邊往灶裏加柴,一邊抹眼淚。我說:“娘,你不該把雞殺了。”母親說:“我兒有了出息,明天就要出遠門了,你不吃好一點,娘心裏難受。”

吃飯時,母親把雞肉盛在一個大碗裏,端到了我麵前,桌子中間大家的菜碗裏隻盛了些湯。母親說:“趁熱吃吧,看你這樣瘦,該補一補身體,讀大學還要用功呢。”我用筷子給低頭扒飯的父親夾了一個雞腿,父親把雞腿退了回來,我又將另一隻雞腿夾給母親,母親一躲,雞腿掉在了地上,母親趕快把它撿起來,洗淨後又放進我的碗裏,說:“這雞是煮給你吃的,別夾來夾去的。”麵對滿滿一大碗雞肉,我怎麼也動不了筷子。躊躇間,我看見弟弟和妹妹在盛湯的碗裏攪撈,就把我跟前的碗推到桌子中間說:“你倆都來吃。”弟弟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雞肉,小心翼翼地看了母親一眼,見母親正用眼瞪他,就趕快把那塊肉放回碗裏,於是,妹妹剛伸出的筷子也縮了回去。我難受極了,給弟弟和妹妹的碗裏都夾去兩塊雞肉,他倆都把肉夾回了碗裏,很懂事地拿起勺子舀湯喝。弟弟邊喝湯邊說:“雞肉塞牙縫,我喜歡喝湯。”妹妹也跟著說:“我也喜歡喝湯,不喜歡吃雞肉。”我的眼淚流了出來,對母親說:“娘,你就讓弟妹一塊兒吃吧,我一個人怎麼吃得下?”母親隻好應允道:“你兩個也吃一點吧,往後像你大哥一樣考上大學,我還給你們殺雞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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